烟雾散去,刺鼻的气味传遍濮台,露出丹师云济。云济眉毛胡子都烧焦了,身上炼丹的袍服上燃烧着一寸寸火焰,他却呆坐不动,恍若未知。
他身前的丹炉已然被火焰吞没,余焰如蛇,窜出去丈许远近,连带着云济身前那口盛放灵材的箱子都烧了起来。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丹炉用到后来,竟有真火接续不及之感,自己情急之下加大发力,终于导致丹炉炸毁。
身为丹师,如果不能炼丹,还有什么用?云济顿生绝望之感。
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旁边的吴升遭受波及,满脸都是黑灰,须发也被火焰燎去多处。但他顾不上自己安危,冲到云济身边,将云济推倒在地,抬脚就踩了上去:“快来灭火!墨游、岳中,来啊!”
一通疯狂的踩踏之后,云济身上的火焰终于被踩灭,他直到此时,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分不清是烧灼之痛,还是踩踏之痛。
但痛感却令他猛然清醒过来,一个念头在心底勃然而生:我不想殉丹!
云济叫道:“我要看申五的丹,他炼的丹呢,在何处?在何处?”说着,往台上冲去。
元司马想要阻拦,却被太宰伯归挡住,放了云济登台,云济见了丹药,验看少时,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高声道:“如此乌参丸,怎可为矛贡之物?申五之丹,贻笑大方!”
元司马斥道:“尔真小人,丹炉已毁,败局已定,却不愿认输,反来胡搅蛮缠……”
太宰伯归道:“云丹师虽说败了,但有句话说得不错,若以此丹茅贡,恐惹楚王之怒啊。楚王一怒,血流千里,我等如何当之?”
元司马气乐了:“申使在此,尚未发话,鱼君便越俎代庖了?君莫忘之,你我皆茅贡之国!”这是提醒别忘了身份,屁股不要坐歪了,今后以此丹为准,贡给楚国,四国负担大为减轻,难道不香吗?
伯归却没这个自觉,而是顺水推舟:“既如此,便请申使明断,此丹是否可贡,楚国收是不收。”
申斗克重新于盘中取了枚吴升刚才炼制的乌参丸,在眼前看了看,放了回去,摇头道:“诸君,恕大楚不受此丹!”
云济激动得大声赞叹:“申左徒高明!”
这两位国君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当下均道,当依规而定。吴升胜,这是毫无疑问的,依照规矩,当由庸国承接灵丹炼制,庸国丹师能炼什么丹,就贡什么丹。
他和刀白凤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两个眼神过去,刀白凤就明白了,忽然高叫:“大庸司马门下士、刀白凤求见诸国国君、卿大夫!”
伯归侧目而视,见庸国卫士中闪出一人,皱眉问道:“你是丹师?”
刀白凤道:“并非丹师,外臣乃剑士。”
伯归斥道:“汝非丹师,与汝无干,此非比剑,比剑之时你再入场,还不退下!”
元司马上前两步,招呼道:“这是我门下士……白凤,盟台之上,岂可无故咆哮?有什么话就说。”
刀白凤自怀中摸出一根竹管,双手上举:“此乃庸仁堂炼制的乌参丸,下臣亲手所购,服用不知凡几,效果显著,并不亚于鱼国丹师所炼乌参丸,不知为何以平平无奇称之?下臣实在不解!”
伯归斥道:“荒谬,适才炼丹时,皆于众目睽睽之下,丹成则试服,哪里作得了假?倒是你这瓶丹药,谁知是从哪里出来的!”
元司马在旁问吴升:“这是你炼的丹么?”
吴升点头:“我的确卖了一些乌参丸给刀兄。”
元司马伸手一招,将那瓶乌参丸抓入掌中,倒出一枚来嗅了嗅,屈指弹给刚才服丹的几名修士。灵丹好坏,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昧着良心瞎说,这几人服下后都点头道:“好丹。”
元司马问道:“申丹师,为何刚才所炼,不是这种乌参丸?”
吴升道:“丹有上中下品,灵效有高低之分,以之对人,皆为同理。上品灵丹应对上品丹师,中品灵丹应对中品丹师,下品……”
云济怒道:“申五小儿,安敢辱我?我若为下品,天下还有上品丹师么?”
吴升道:“云丹师莫恼,我原是极敬云丹师的,原想以上品灵丹应对,奈何灵材所限,只能奔着中品去炼,可炼制之时,囿于紧张,出了点错误,结果炼成了下品……本想倒去重来,见了云丹师炼丹,又决定保留下来碰碰运气,果然没有猜错,能胜。”
云济气得脸上变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伯归脸色不悦,质问:“你倒是托大,炼了下品出来碰运气?却不怕比试失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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