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问:“你说他会不会死?”
崔明摇头:“怎么可能?堂堂炼虚,就算受伤较重,顶多是闭关恢复的问题,需要什么灵药楚国没有?不至于。”
吴升道:“我觉得他恐怕会死,否则楚军怎么会退往鸡父,连州来都不要了?”
吴升也不敢打包票屈完会死,因此转换话题:“所以屈完在东征之前,就已经打定了灭四国的主意了?”
崔明道:“我真不知晓,但如今看来,当是如此。。”
吴升问:“虎邑楚军现在行进到哪里了?”
崔明道:“大竹,这是右徒范子垣的封邑。大竹向南一百三十里,便是庸国北界。”
吴升道:“虎邑楚军行进很慢啊。”
吴升点头:“知道了,一家人就不提谢字了。”
崔明忽然又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帮你转圜一二,干脆投入申左徒门下,如今你把鹿鸣泽打了,这还怎么投效?唯有逃命了。”
吴升笑问:“你来鹿鸣泽见我,就不怕申斗克知道?吃罪得起么?”
崔明正气凛然道:“我孤身亲入贼穴,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救下左徒门客,这是大功啊,哪里有罪?”
又小心翼翼问:“你不会一个门客都不给我吧?还是说都被你杀了?”
崔明苦恼着摇头叹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吴升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乱掉。
当夜,崔明带着感恩戴德的申斗克门客和家人离开了鹿鸣泽,吴升则与元司马商议,迅速清点缴获。
到了夜半时分,出发占据鹿鸣泽几座野人村落的亲信门客都被叫了回来,听说要立刻启程,一个个脸露为难之色。
吴升见他们不愿启程,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苦口婆心的劝诫:“我知道你们善财难舍,见了吃的、穿的、用的,一个个都走不动道了!可是诸位,国家有难,我们眼里就只有这点小利了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诸位!我们有那么多车装载吗?带着那些人、那些牲口,走起来有多慢?国都没了,眼前这点东西值当什么?想想诸位的家人、亲朋,想想我们的家园,哪一个重要?”
冬笋上人毅然举手拥护:“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下定决心,立刻把人撤回来,这两百多村民不要了,三万斤粮食烧了,那些牛也杀了!”
董大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冬笋上任,略一琢磨,随即强烈响应:“大夫这么一说,我董大郎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四百人、两千只羊吗?咱不要了!但下臣反对丁冉的意见,下臣那个村子五万多斤粮食,烧了他们吃什么呢?”
一只只手举得老高,在灯球火把的照映下,别管是吴升的门客、元司马的门客,乃至国君庆予的门客、夔麇两国司马的门客,都毅然决然的举起了手,发誓立刻随大夫们赶回国内,迎战来犯之敌。
邑庄中人人振奋、个个肃穆,一股油然而生的壮烈在厅堂上升起,都等待着大夫们下令。
众大夫都望向吴升,元司马道:“申大夫,下令吧!”
军令一下,堂上明显松了口气,许多门客忍不住喜笑颜开,一个个大赞申大夫方略得宜,爱国如家,爱兵如子,用兵如神。
他这边兵车虽少,却尽是精锐,云集了金无幻、刀南蛇、凰飞龙、阿傩、庸直、卢夋、刀白凤、燕华、冬笋上人等等好手,连夔、麇两国最精锐的十驾兵车也调拨入他麾下——两国司马吩咐了,如果不听吴升指挥,不管是胜是败,一律提头来见。
三十乘兵车,也不带羡卒,每车配齐五十军卒,共计一千五百余人,向着西南方向疾进。
黎明时分,轻兵已过扬州,吴升在车上远望黑黝黝的扬州城墙,良久不语。
不仅是军卒,就连车士们都感到极度疲倦。
吴升寻了处树林就地扎营,全军将士发出一阵无力的欢呼,紧接着就响起一片如潮水般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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