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突兀的咳嗽。
顾星辞身子微微一僵，慌忙推开秦觉。
她抬头朝着门口看过去，一抹高大的身影侧着身子立在门口，视线礼貌的落在外面。
顾星辞张了张嘴，尴尬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不要脸，能让她尴尬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啊。
这绝对是能排上首位的一件了。
秦觉顺着她的视线，也朝着门口看过去。
门外，男人一身长款羽绒服，从头到脚裹得像是个肉乎乎的蚕蛹……
头上也是一顶毛线帽，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造型多少有点……
秦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咳嗽声起了作用，男人这才慢悠悠的将视线移回来。
他先了看眼顾星辞，然后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秦觉。
气氛莫名压抑起来。
最后是男人开口打破沉默。
“不是来吃饭的嘛，都站在这儿干什么。”
闻声，秦觉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入座。”
沈遇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蛄蛹着挪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
顾星辞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这只 “蚕蛹”，表情有些复杂。
“过来坐吧。”见顾星辞站着不动，男人敲了下桌面，示意道。
秦觉也上前，单手揽住顾星辞的肩膀，将人带过去坐下。
圆桌前，秦觉坐在顾星辞旁边，顾星辞和“蚕蛹”又隔了一个位置。
过了会儿，大概是感觉到有些热，“蚕蛹”起身，把羽绒服的拉链缓缓拉开。大概是多年形成的习惯，他脱下后顺手将外套叠好放置在空位上。
秦觉起身，朝他伸出手，“您好，我是秦觉。”
“我知道你。”蚕蛹没起身，但也礼貌的和他握了下手，“我是沈遇。”
一旁，顾星辞抬眸，目光落在 沈遇脸上。
将近十年未见，当年分开的时候，沈遇才三十多岁，因为长得嫩，那个时候别人见了还以为他是大学生呢。
可如今……
岁月不仅在冯珂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也在沈遇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一别多年，少年模样的人，如今已经步入中年。
墨色头发里不难能找到几根白发，脸上笑起来也能瞧见皱纹。
甚至皮肤也黑了一些，肉眼可见，男人颈上还能看到几道疤痕。
从颈侧滑进上衣里，让人看不出这条疤痕到底有多长。
顾星辞眉头一皱，猛地移开了视线。
她侧着脸，面向秦觉。
只有秦觉能看到，他的小姑娘忽然红了眼眶，像是隐忍一般，眉头皱了又松，反反复复。
秦觉抬手，刚要做些什么，就听到斜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多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秦觉愣住。
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沈遇。
明明他只能看到顾星辞的一个后脑勺，可他什么都知道……
顾星辞没动。
沈遇默默叹气，他伸手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糖出来放到桌上。
包装纸碰到桌面发出轻响。
转到顾星辞面前，停下。
顾星辞看过去，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路过超市的时候买的。”
沈遇轻声说。
顾星辞唇瓣抿了抿，最后还是捏起一颗放进嘴里。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早就不喜欢吃这些了。
恰好这个时候，服务员进来上菜，房间内沉闷的气氛才有些缓和。
席间，沈遇主动开口询问：“冯珂真没来？”
“嗯。”顾星辞应声。“他挺生气的。”
“啧。”沈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之前似的，驴脾气。”
顾星辞皱眉看过去。
沈遇筷子一顿，眨眨眼， “好吧好吧，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问题。”
“你就不想说一下，你这么多年去哪儿了吗。”
这是顾星辞想知道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沈遇放下筷子，神色正经了一些：“反正我的确是最近半年才回来，先前一直在国外。不然，早就回去找你们了。”
“这里面的事儿稍微有些复杂。总结下来就是，不是我刻意失联，是当年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本来我也以为自己那次躲不过去了，死在国外总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谁知道，最后竟然没死。”
“要是可以回来，谁想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呢。”
沈遇语气轻松极了，更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没什么个感情起伏。
“最近和市局这边有些合作，事情忙完我就回去。你告诉冯珂不用担心。”
顾星辞朝他看过去，唇动了动，“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啊。”沈遇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们两个是打算要结婚了是吧？”
秦觉应声，“明年。”
“挺好的。”沈遇点点头，“对她好就行了。”
“冯珂应该也把过关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吃菜吧。”见两人不动，沈遇示意着。
秦觉根本不饿，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也不是来吃什么饭的。
他看向一侧沉默的顾星辞。
他知道，顾星辞有很多的话要说。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着，他看了眼时间，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伯父你们先聊。”
他刚准备离开，顾星辞就按住了他的手。
“走什么啊。坐着。”顾星辞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回去。
沈遇朝着他们看了一眼，见状笑了笑，“坐吧，没什么你不能听的。反正都快是一家人了。”
顾星辞见沈遇还在吃菜，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气得要死，抬手拍了一下桌子。
“嘭”的一声，桌上的碗筷都跟着一震。
沈遇刚夹上来的一块牛肉也掉了下去。
“……”沈遇深吸了一口气，“你这脾气真是随了冯珂。”
“胡说。难道不是随了你？”
沈遇百口莫辩。
“你真的没有其他想要问得了吗？”
顾星辞没和他继续开玩笑，神色认真的看着他。
沈遇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勾唇一笑，笑意比刚才正经了一些，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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