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取消婚约 木头和杂草搭建成的破败小屋内,被岁月腐蚀的梁挂着一个个蜘蛛网,窗户只剩下一颗生锈的钉子挂着,摇摇晃晃,四处堆放着杂乱的柴火。 角落里,一个衣着狼狈的女人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发簪,她脏兮兮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布满汗水,凌乱的长发贴在鬓角额头上,大大的眼眸里充满惊恐,其中左眼边的一块红印尤为显眼。 “走开!不要过来!”女子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越逼越近的那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尖锐,那是极致的嘶吼。 “大小姐,你这么苦苦挣扎又有什么用?不如乖乖便宜了我……”身材矮小瘦弱的男子满脸急色,急不可耐的步步相逼。 “我是三殿下未来的妃,你竟敢,竟敢……”女子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说到三殿下时如逆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卑微而绝望。 “妃?大小姐你这副尊容我啃得下都算我不挑食,你还妄想着做三皇妃?简直笑话!”男子看着女子,如同看着一头不会反抗的困兽般,脸上带着得逞的讥笑。 “不,不!”女子眼神逐渐涣散,她摇着头,脑海里浮现那个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他温柔的模样,他眼底满是嫌弃的眼神…… “别挣扎了,没有用的,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理你!”男子舔了舔唇,嘿嘿的上前。 “不要过来!”女子胡乱的挥着手中的发簪,恐惧和无助已经让她没了所有的理智。 男子猛的抓住那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袭上她的肩头,强硬的将她按在了墙角。 啊——女子大叫一声,胡乱踢打着眼前的男人,猛的从男子的腋下钻过,那薄薄的衣料在拉扯中撕拉一声应声而裂,整只手臂暴露在外。 “**,别跑了!”男子没了耐性,烦躁一喝,大步上前扣住女子的肩膀,就要去扯她的衣服,“我受命要毁你清白,你这个**别误我好事!” 撕拉——衣帛撕拉的声音在破败的木屋里响起,伴随着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声,极为惨烈。 女子看着身上越来越少的布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了眼前的男人,踉跄的跑到了门口,她此刻只想逃,逃离这里。 />    “想跑!”男子裂眦嚼齿的怒吼一声,“三殿下,三殿下……”女子眼神涣散,只剩下最后一点希望支撑着她,她跌跌撞撞撞的撞开门,冲了出去。 大抵是力道过大,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映入她眼帘的,一双双形色各异的鞋子。 仿若在沙漠中已经干汩了许久的行人见到甘露般激动,女子欣然抬头,眼前熟悉的面孔让她看到了希望。 此时那女子已经浑身疲软,她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朝着那个一身白衣,面若冠玉的男人伸出手,藕臂纤弱,颤颤巍巍如风中弱柳,“三殿下……三殿下救我……” 男人身边站着的粉衣女子低低笑了起来,“我的好姐姐,真是不知羞辱,光天化日之下和下人在此苟且。” “哎呀呀,姐姐你怎么衣不蔽体,难道你和王才在这里……啧啧啧,姐姐你这样让三殿下颜面何存?”另一个绿衣女子一脸假惺惺的看好戏般的模样。 其中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始终沉默,他垂下眸看向那女子,满脸鄙夷。 女子眼底带着恳求,看向男子的眼神里剩下最后一点卑微的期望,她身上的裘裤破破烂烂,露出小腿光洁的皮肤,上身也只剩下一件藕色的肚兜,腊月寒冬的天里,她冻得瑟瑟发抖,可比冷更可怕的,是女子的贞洁和清白。 “秦悠然,本王绝不会娶你这样不守妇道的**之人,我们之间的婚约,从今日之日,不再作数。”男人如星璀璨的眸子里敛过得意的笑意,淡淡丢下足以让那女子心如死灰的话语。 男人说着,他身边的粉衣女子巧笑嫣然的靠了过去,十分亲密的倚在三皇子的肩膀上。 轰——那话语如晴天霹雳,那个被唤作秦悠然的女子眼眸嚯的睁大,衬得她左眼角的那个红色印记更为骇人,她眼底仿若一片血红,末了转为一片死灰般的决绝。 不行!她就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身为将军府的嫡长女,绝对不能被人玷污! 她猛然半撑身子,仰天大笑,声音极尽凄厉,“云昊,秦音音,秦乐乐,我秦悠然咒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秦悠然手中发簪一扬,再度落下,狠狠扎入了自己的腹中—— 第2章 重生 滴答,滴答——下了半天的细雨,木屋染上了不少的湿气,屋檐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柴房的门虚掩着,猛的一道风灌入,吹得那扇木门摇摇欲坠。 木屋内的草堆上,扔着一个如同死尸般的女子,女子只穿着白色的单衣,满脸血污,腹部上一大块血迹,细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冰,毫无气息。 忽的,那睫毛突然动了动。 秦悠然只觉得浑身冰冷,四肢僵硬,稍微动一动,都牵扯着浑身上下的伤口,特别是腹部更是痛得肝肠寸断般的。 “唔……” 秦悠然痛吟一声,缓缓的睁开眼来,盈盈的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她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坐起身子来,待看清眼前的屋子,她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里,是哪里? 眼前杂乱不堪,柴火干草四处堆放的木屋,如此陌生。 秦悠然虽然向来冷静,但是当下的情况她竟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她在执行任务,执行任务过程中触动了机关,接着她被炸得血肉模糊。 可是为什么一醒来,会身在如此陌生的地方?难道是有人救了她? “嘶……”秦悠然有些不稳的站起身来,低头才看清自己穿着狼狈,她穿着宽袖白色单衣,藕色裘裤破破烂烂,这一身奇怪装扮,很不现代了。 她低头,看着垂至腰间的长发,顺着那长发往上摸去,竟摸到了歪歪斜斜的发髻。 “**!不是这么玩我吧!”秦悠然暗咒一声,她原本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从来都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染满血污的双手更不是她的! 这双手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一点伤痕都没有,这不是她那双布满茧子的人,这不是她!不是她的身体! 脑袋突然如同炸开般,一段段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那些陌生的,痛苦的,受尽欺辱的,一幕幕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的脑海里播放着。 那些陌生记忆渐渐变得熟悉,仿若自己亲身所经历过般。 临死前的绝望再度袭来,被最爱的人羞辱,被姐妹背叛,在寒冷中一点点灭干净的生命,都让秦悠然的心如被扯着般痛着。 &nbs p;那男人的温软细语…… 那男人最后的绝情…… 真是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这身体的主人大概是瞎了眼才会对那个三殿下痴心不改,为了那个男人落得今天的下场。 那个女人生前不明白,但是现在想来,她中了**之后被扔到柴房,那么巧王才来到,那么巧三殿下和她的两个好妹妹都在门口。 这很明显是个局了。 秦悠然扶着墙大口喘气,十几年来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这样灌入,让她难以消化。 “幸好这女人没什么力气,那发簪也不是利器,伤口才不至于太深。”秦悠然捂着腹部的伤口,那上面的血液已经凝结,虽然很痛但也不是要害,“她”的死因,是在这寒冬里衣衫单薄又受了伤,被活活冻死的。 秦悠然打了个哆嗦,记起“她”自杀之后得到的并没有愧疚,那两个好妹妹只是冷漠的将她丢回了柴房,她记得在昏迷间有个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帮她拔了伤口上的簪子,又替她披了件单衣,不至于她衣不蔽体。 “这秦悠然这短短十几年过得也是悲催,身为镇国将军嫡长女,却因为容貌一直活得卑微,受尽欺辱。”秦悠然摇头叹气,走到窗边接了点雨水抹了一把脸,一双手被冻得通红。 “三姐姐,你说那个丑八怪会不会死了?她要是死了怎么办?爹爹怎么突然回京!快,我们快去看看。” 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踩上水渍的声音从柴房外传来,少女的声音带着急迫和慌张。 “怕什么?我还怕她不死,不死才麻烦!爹爹问起,你怎么解释她这一身伤?但是她要是死了,爹爹问起,就说她不甘和三殿下解除婚约,自杀就是了!”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不慌不忙的悠闲,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 “三姐姐说得对!说得对!”女子恍然大悟,“就算爹爹责骂我们,也有娘亲担着,再不然我们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爹爹也不会重罚!” …… 秦悠然挑了挑眉,兴味盎然的看着柴房门口,这两个好妹妹倒是算计得很清楚,就算她们不来,她还想着报仇,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的好妹妹们……” 第3章 反击 “姐姐,这门怎么开了?”秦乐乐在柴房门口停下脚步,看着大开着的门有些心惊。 秦音音不耐烦的瞪了秦乐乐一眼,“风大雨大,这破门开着有什么稀奇?” “这里寒气森森,我怕是那丑八怪死了来寻仇……”秦乐乐缩了缩身子躲在了秦音音的身后,绿色的裙摆在水渍上略过,湿了裙角。 秦音音无语翻了翻白眼,猛的推开另一扇半掩着的门——“嗨。”秦悠然倚在窗边,单手环胸,朝两人打了个招呼。 她明明衣衫褴褛,一身狼狈,此刻却徒然生出了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气势来,眼眸流转,巧笑兮然之间带着寸寸冷冽。 “你,你怎么!”秦乐乐双眸瞪大,看着秦悠然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心里震惊,她分明分明奄奄一息的,不可能还能这么好好的站在这里的。 秦音音上下打量了秦悠然一眼,视线停留在秦悠然腹部的一片血红上面,她倾身在秦乐乐耳边暗语了一句,便将她推向了门外,继而看向秦悠然,粉唇一勾,冷冷一笑,“秦悠然你的命倒是硬。” “好妹妹,这是在夸我?”秦悠然受宠若惊的磨着下巴,依然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倚在窗户边。 “你说你留在世上有什么用?三殿下他不要你了,他说看见你的模样就作呕,你听见了吗?他亲口休了你。”秦音音动人的容颜上泛着与她十分不符的阴毒,她步步逼近,袖中的匕首暗暗滑出…… 秦悠然盈盈笑着,秦音音的一番大概应该是很恶毒的话对她完全是不痛不痒,或许换成以前的秦悠然大概又要被气晕过去,但是她已经不是她。 “哦,那要怎的?”秦悠然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打着哈欠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已经瞄向了秦音音的袖间。 秦音音的脸上有一刹那僵,秦悠然的回答显然很出乎意料,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如果我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受辱,我啊,一定没脸活在世上……啧啧啧,难道你有脸活着。” 话音落下,秦音音已经离秦悠然只有一步之遥。 “啧啧啧,如果我是你,如此不要脸勾引姐姐的男人,一定没脸活在世上,还是要我帮你?”秦悠然学着秦音音的模样,将那话原原本本还了她,末 了一脸真诚的询问着。 秦音音袖中的匕首落入掌中,突然娇喝一声,“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别说秦悠然现在身受重伤,就算是她没受伤,她秦音音也有把握杀了这个女人! 她一定要死! 秦悠然一定要死! 银色的匕首闪着锋利的森冷寒气,划破空气,直直朝秦悠然的心口而去——秦悠然冷冷一笑,眼眸一敛再次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寒意,她身子一侧,避开那闪着寒气的刀锋,身形迅速一变,迅速发力抓住那纤弱的白皙手腕,用力一折,翻转,那匕首在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上。 “不自量力。”秦悠然轻轻一笑,眼神却冰冷至极。 “你!”秦音音脸色大变,手腕被秦悠然钳在手中,动弹不得。 秦悠然猛的用力,动作粗暴的将她一扯一推,手臂死死的压在秦音音的脖子上,带着几乎要将她窒息的力道。 “妹妹,你说是谁有命没命呢?”秦悠然一脸愉悦的笑着,泛着冷冽光芒的匕首在秦音音**光滑的脸蛋上轻划着。 “你不要乱来!”秦音音吓到脸色煞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匕首的走向,胆战心惊,她生怕秦悠然一个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脸。 “乱来?”秦悠然眸光森冷,话音一落膝盖猛的向上一顶,那力道之大,让秦音音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呜呜——秦音音浑身痉挛,仿佛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还给你的。”秦悠然看着秦音音的眼神仿若毒蛇,手中的匕首刀起刀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扎入了女子的肩窝。 “啊!”秦音音撕心裂肺痛叫一声,肌肉血管被穿透的痛楚让她几乎失了理智。 秦悠然很满意的看着秦音音痛到扭曲的脸,按着那匕首很坏心的转了转角度,声音又低又轻,仿若十八层地狱传来般,“痛吗?她的痛比你甚之百倍。” “你疯了!你疯了!秦悠然!啊!啊!”秦音音的痛喊声肝胆俱裂,她恐惧,她想死,她头皮发麻,她看着眼前的秦悠然,仿佛看着一个魔鬼,她不是人,她不是! 第4章 修罗场 “有更疯的你想见识一下吗?”秦悠然嘴角一咧,露出洁白的牙,衬得眸光诡谲,眼角处的那道红色印记更显骇人。 “不——不——”秦音音低声啜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恨意,极端的惊恐,极端的恨意,她却无可奈何,她浑身颤抖,花容失色。 “你说,我要不要也给你下个药,再叫王才来陪你?让你也试试这滋味?”秦悠然拍了拍那张已经冰凉没有血色的脸,心情甚好。 这个秦音音想杀人灭口,以为她还是那个以前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废材么? 分明是姐妹,即使是同父不同母,也不该对自己的姐姐设一个这么恶毒的局。 不过,秦悠然,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辱得了你! 她,现代幻影组织的毒医,亦是头号杀手。 她毒狼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十几年来,死在她毒狼手里的人,不下百位,她如今死而复生,只求安生快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秦音音心里徒然一抖,她竟相信,秦悠然绝对做得出来,一想到自己即将也受到那样的屈辱,她慌了,她一咬牙,死死瞪大双眼,“你敢!三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以前,只要听到三殿下,秦悠然绝对无条件认输。 “我这个人呢,最讨厌别人瞪我了。”秦悠然有些生气的皱着眉,食指和拇指捏住秦音音的下巴,一个用力,便听到骨头裂缝的声音,她风轻云淡的无视那鬼哭狼嚎的咒骂声,继续说道,“或许你求求我,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秦音音声音已经嘶哑,她堂堂将军府之女,从小娇生惯养,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千金,什么时候承受过这种痛?若不是秦悠然的禁锢,她早就支撑不住,她的双唇毫无血色,浑身痛得冒虚汗,她怕,她怕极了。 “长姐,是,是妹妹错了……长姐,饶妹妹一命……长姐,我错了,长姐……” 卑微,再卑微都可以,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秦乐乐带着一大帮子人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秦音音在求饶,那个平时骄傲不可一世的姐姐,竟然满身是血浑身苍白的哭着求饶。 “丑八怪,你在做什么!放开三姐姐!” 秦乐乐怒火中山,三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榜样,这个丑八怪竟然敢这么对三姐姐! 秦悠然闻声 回头,顺势松开了秦音音,挑眉,戏谑,“哟,另一个好妹妹也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啊……”秦音音顺着墙壁滑落,跌坐在地上,她气若游丝,捂住了胸口上的伤口,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蠢货!还不给我上!打死她!打死这个丑八怪!”秦乐乐瞪着身后八九个家丁,急的跳脚。 那些个家丁平时就欺负惯了秦悠然,这会看见三小姐竟然被伤成这样,一个个撸起袖子,更有人拿着棍子,冲上前去。 “嘿,借把匕首用用。”秦悠然转身,丢下一句轻巧的话,便不顾秦音音死活的,将插在她肩窝的匕首拔了出来。 秦音音终于坚持不住,嗷呜一声,晕了过去。 转眼之间,几名家丁已经冲了上前。 一名身材虎背熊腰的家庭轮着一米长的木棍朝着秦悠然的肩部劈去,一脸凶神恶煞。 秦悠然认得这人,有一次他喝醉酒竟然闯入了她的房间意图非礼,最后虽然没得手但是‘秦悠然’也受了不少委屈,而她那个后母则是做做模样的惩戒了这个家丁就打发了这个事情。 那么,这个仇…… 秦悠然,我也顺便替你报了。 木棍在还未碰到秦悠然的肩膀,就被秦悠然一手抓住,一个大男人竟然抵不过一个女子的腕力! 秦悠然拉着那木棍将那大汉往前一带,手肘往后一顶,直直撞上大汉的腋下,痛得那大汉往前一弓。 嘭——秦悠然抬腿一踢,将另一个攻上来的家丁一脚踢飞。 匕首在她手中旋转翻飞,反握,一个旋身,划过大汉的大动脉。 一击致命。 “啊!”正在扶着秦音音的秦乐乐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米九高的大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得跌坐在地上。 几名家丁面面相觑,竟都有些心惊。 “废物!你们还不快杀了她!杀了她!”秦乐乐惊叫着,此刻才生出恐惧。 男人们一起扑上去,场面一时混乱。 打斗声不断响起,家丁的身体一个个飞了出去和倒下,血沫横飞。 那衣着单薄的女子始终嘴角带笑,让人仿若置身修罗场。 第5章 钟无艳 倒在地上的男人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大多是关节错位,骨头直接被折断,痛不欲生。 这几个来回之间,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秦乐乐带来的人,死了一个,重伤八个。 秦悠然站在大汉的尸体旁边,看着那大汉瞪大的茫然的眼,似乎直到临死前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杀,他至死都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丑八怪懦弱千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 “你,你别过来……”秦乐乐跌坐在地,连秦音音也顾不上理会。 秦悠然看了自己的一身狼狈和闻着自己这一身臭味,已经全然没有心情和这两姐妹和这一堆人玩。 “杀你们,只会脏了我的手。”秦悠然斜睨着秦乐乐,眼神冷傲中带着轻狂。 说完,秦悠然直接踩过地上的尸体,径直离去。 留下秦乐乐一脸失神和一地痛苦**的人。 暗处,一个人影显现,看着离开的秦悠然的背影,脸色隐在暗处,只露出一双布满惊讶的眼睛,他转身,很快消失在原地。 ——秦悠然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回到了自己的素园,她虽然在这个家里一向没有什么地位,可是住宿和下人的配置那个二夫人却不敢有怠慢,在秦镇远面前,母女们一向做得很到位。 几个丫鬟在讶异和惊吓中去打了水回来,秦悠然才得以泡上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待秦悠然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衫,正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门口一个小丫头惊叫出声来。 “小姐!” 秦悠然抬眸,一个十五六岁梳着两个圆髻的圆脸小丫头站在门口处,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是是香烛冥纸,那小丫头一双眼睛红肿,正喜极而泣着。 秦悠然轻声一笑,开口,“乐巧,我这还没死,你就打算祭奠我了?” 这个小丫头,是除了秦父之外,在这秦府之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柴房里为她拔簪子和穿衣的也是她。 “小姐,小姐你真的没死!小姐!我以为你,以为你……”乐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进屋子来,跪倒在秦悠然的面前,小丫头脸上一脸真切,哭得十分可怜。 “我这不是没事了,快起来,帮我包扎一下伤口。”秦悠然向来见不得人 哭,她拍了拍乐巧的肩膀,扯开了话题。 乐巧破涕为笑,急忙起身,起得太着急还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 秦悠然一把扶住她,无奈摇头轻笑。 主仆两人笑着,此时的秦悠然哪里还有方才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些累,要睡会,没事不要叫我。”秦悠然伸了伸懒腰,打发走了乐巧,疲惫感一阵阵的袭来。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子,看得并不清晰,但却也能看得出那轮廓像极自己现代的自己,只是更为稚嫩年轻。 左眼眼尾处往旁蔓延开,连着眉毛,足足有三指宽那么大的红印,即使镜中那般模糊,也能看得出十分显眼。 这很钟无艳了。 秦悠然摸了摸眼角的红印,没有任何凹凸感,没有不适感,但是那也不是胎记,这样奇怪的东西,她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容貌秦悠然向来就不在意,过去的她因此自卑,现在的她未必在意。 她实在累极,不再多想,径直走到床边,直直倒进松软的床铺中,很快进入沉睡。 不知大概睡了多久,有人在耳边着急的唤着。 “大小姐,大小姐!” 秦悠然悠悠转醒,抬眼看见是乐巧,睡眼惺忪的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怎么了?” “小姐,老爷回来了!正召集所有人在祠堂,三小姐说,说你突然发疯,要杀了她!”乐巧着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老爷虽然一向疼你,但是二夫人,三小姐和四小姐一起状告,这下怎么办呢?” 秦悠然轻叱一声,不以为然,“别说是状告就算直接提刀来,我也未必会怕。” 懒懒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她这是睡了一个下午了。 “小姐……”乐巧眨了眨眼,总觉得眼前的秦悠然不一样了,她眼底焕发的神采,自信,自傲,带着轻狂却完全不令人反感,似乎她就是这样的王者,高高在上的。 这莫不是别人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秦悠然拍了拍傻愣着的乐巧头顶,翻身下床,眸光灼灼,潋滟生辉,勾唇一笑说道,“走吧,去看看有什么好戏。” 第6章 祠堂 秦家,祠堂。 腊月寒冬的夜里格外寒冷,冷风呼啸,卷起一地残花破叶,秦府今夜灯火通明,照的整个肃穆的秦府柔和了几分,秦悠然一身白衣缭姿镶银丝边,裹着暗纹红色斗篷,斗篷领子两边缠着白色的兔毛,看起来十分暖和。 秦悠然气定神闲的踏过祠堂门槛,望着回廊尽头的那栋红黑色建筑,祠堂的前殿是议事处,中殿是供奉祖先的地方,后殿是一间佛堂。 此刻一众人应该是聚在前殿里,饶是隔了这么远,她都依稀能听到二夫人哭喊的声音。 那哭天喊地的声音里,时不时蹦出大小姐,秦悠然,天杀的之类字眼。 “倒是已经恶人先告状了。”秦悠然挑眉轻笑,末了又自言自语。“好像我也是个恶人,那就让我这个恶人,去看看她们在告我哪些状好了。” 说罢,便稍稍加快了脚步,往祠堂走去。 “爹,长姐疯了!长姐真的疯了!爹你要相信我啊!”秦乐乐哭泣着的声音中还带着余惊。 “爹,音音今日差点丧命,若不是乐乐赶来,我怕是已经死了,还请爹给我主持公道!” 秦音音的声音虚弱至极,听起来有气无力。 “哟,这么热闹,这么好的好戏怎么不等我来就开场了?”秦悠然人还未走到跟前,戏谑的声音已经响起,她笑盈盈而来,扫了殿内众人一眼。 殿内除了那位正一脸震怒的父亲之外,竟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主位的左边,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竟能坐在秦镇远的左边,看来是个比起父亲更加位高权重之人。 那人一身玄衣,外袍上绣着祥云的暗纹,衣襟以金线勾勒出龙纹,让单调的玄色黑衣多了几分皇室贵气,那般卓尔不群的英姿他墨发高绾,以黑玉为冠,一半未挽起的发丝顺在背后,浓密剑眉下,隐着锐利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薄唇,棱角线条分明,那眸光带着令人压迫的探究,他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紧抿的唇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神色清冷,可眼神里分明带着抹戏谑。 这男人,在看好戏? 秦悠然没好意的瞪了瞪眼,唇形动了动,丢出两个无声的字。“八婆。” 那男人不 动如山,没有半点反应。 秦悠然未来得及再瞪,就被秦镇远开口打断。 “悠然,快见过四殿下。” 四殿下? 原来这就是威名远播的当今皇四子,云樾。 秦悠然毫无诚意的慢吞吞的福了福身子就算请了礼,“爹,今日之事我以为是我们秦家的家事,怎么四殿下也有兴趣一道来看这一出好戏?” “今日三殿下在朝堂上已经秉了退婚一事,爹怕你想不开,便急忙赶回来,四殿下刚好同我在一起,便一道来了。”秦镇远开口解释。 “哦?”秦悠然一边眉毛挑起,堂堂四殿下参合他们家事做什么,恐怕是他主动要来,秦镇远也不好拒绝吧。 秦悠然看了云樾一眼,后者扯了扯唇角似乎在笑?她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二夫人身侧的椅子上坐下,那二夫人拧过泪痕未干的脸,狠狠瞪了她一眼。 秦镇远面色沉重,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再看向秦悠然,毫无怒意只是温柔询问,“悠然,为父今一回来就听你母亲和两个妹妹说了半天,说你……你来了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悠然的心在秦镇远的眼神和话语中一软,她的记忆里,这个父亲对她很是疼爱,他常年在外,不是打战就是驻守边关,极少回家的,所以即使这位父亲再疼爱她这个长女,也无法每天爱护到远在京城秦府里的她。 这就是父亲的关爱吗? 秦悠然从小就是孤儿,她没有亲人,也从未感受过任何亲情,如今……她收敛心神,一脸不明的笑道,“爹,我这几天倒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如让二夫人和两个妹妹再好好跟我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某人一脸无辜好奇,端的是一副气定神若,悠然自若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被控诉的慌张模样。 秦镇远的心一震,她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她母亲年轻的样子,活泼可爱,恣意潇洒。 可是她母亲,已经走了十五年,十五年了…… 秦乐乐见秦悠然这副模样,气的牙痒痒,她一个跺脚,娇喝道,“秦悠然!你把三姐姐伤成这样,又杀了大壮,你竟然说不觉有事情发生!?秦悠然,爹爹和母亲都在这里,你还敢否认吗?” 第7章 嫡女风采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秦悠然不悦的沉下脸,斜睨秦乐乐一眼,“我说,要你们好好的讲一讲,事情的经过。” “你,你说什么!”秦乐乐一时竟无言以对。 一直沉默着的二夫人陈氏当机立断,立刻站起身来,身子大幅度的往前扑通一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排练了数遍。 “老爷啊,你看悠然已经性情大变,她当着四殿下和老爷的面都敢如此嚣张,你说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陈氏眼泪一颗颗落下,委屈又难过。 秦镇远沉下脸,“继续说。” 秦悠然打了打哈欠,若无其事的暗了暗腹部的伤口处,在早上那一番打斗其实已经裂开,这会一番走动牵扯还是有些发疼的。 云樾眼角的余光瞄到秦悠然的小动作,眉头皱了皱。 似察觉到有灼热视线,秦悠然敏感回眸,目光措不及防的撞上了云樾的。 云樾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的盯着秦悠然看。 …… 秦悠然总觉得这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一尊大佛杵在这里又不说话,老是时不时奇怪的看着她,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云樾,不该有过任何纠葛吧? “……没想到悠然竟和王才有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衣不蔽体在院里……恰巧三殿下和音音,乐乐经过撞到这一幕,三殿下怒不可遏当场说要解除婚约便拂袖而去!没想到悠然此时竟发了疯,拿着发簪见人就要杀,老爷你瞧,音音就是在慌乱之间被伤,连前来阻止的家丁都一死八伤!” 陈氏字字铿锵有力的指责着,脸上流露出的对女儿受伤的痛心和愤愤不平的神色,入木三分。 嘭——秦镇远怒发冲冠,猛的站起身来,那一掌几乎要震得桌面晃了晃,怒喝一声,“胡闹!当着四殿下的面,你在胡说些什么!” 一个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怎能在外人面前如此破坏! “爹,二夫人这么说,你且这么听着,有什么好恼怒的。”秦悠然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指甲盖里的灰。 云樾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也开口说道,“秦将军,二夫人 此话也未知真假,你倒可不必动怒。” 秦镇远的怒气这才平缓许多,他瞪了陈氏一眼,重新坐下,看向秦悠然,语气才平缓了许多,“悠然,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秦悠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踱到陈氏的脚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氏,一脸看着智障的鄙夷眼神,“这位二夫人啊,你这话说得前后不通的,你胡诌之前不觉得要好好顺顺?” “你说什么!” “你说我拿发簪杀人,你看秦音音身上哪一处是发簪所伤?你想说那大汉的大动脉是被簪子所伤?你不觉得你这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秦悠然嘴角抿着一抹轻蔑,她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谁知母子三人不堪一击。 秦悠然不疾不徐中却是咄咄逼人,一字一句逼得人无法喘息,她神采飞扬间似乎连眼角的红印都淡了几分,竟生出几分魅力来。 陈氏被赌得一滞,随即稳下心来,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说道,“音音被你重伤,乐乐又被吓到,我那时又不在场,或许是我记错!但你杀人却是事实!秦悠然,你干啥你没有重伤音音?没有杀家丁?” 秦悠然神色从容,看向云樾和秦镇远,“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不如先把王才叫上来?” 王才在一盏茶之后被人带了上来,他鼻青脸肿一身伤,看起来被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躺椅上的秦音音脸色变了变,一张苍白的脸更无血色。 秦悠然缓步上前,看着几乎跪都跪不稳的王才,蹲下身来,眸光灼灼,嘴角带笑,“你说……我和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做了什么?” 王才一边眼睛已经高高肿起,他一脸慌乱,急忙去看秦音音,后者立刻别过脸,躲过他的求救讯号。 “我怕,没人再能保得住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得好。”秦悠然声音冷冷,无形中有一股摄人的威胁。 王才浑身轻颤,跪在地上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殿下平生最憎弄虚作假之人。”沉默许久的云樾突的开口,虽没有说下场,但那声音低沉之中带着赫赫杀意,令人心惊。 王才浑身一僵,扑通跪倒在地,“是,是小人垂涎大小姐,迷晕了小姐,一切都是小人的错,我该死!” 第8章 掌权 秦悠然皱眉,这王才竟把所有事情揽上身,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死? 或者,说出来会比死的下场更可怕。 秦悠然看向秦音音,刚来捕捉到她眼底稍纵即逝的一抹得意精光,再次看去,她已经又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无力模样了。 不过,无妨。 “爹,你觉得一个下人,有胆做这种事情?”秦悠然踱步到陈氏身边一边问着,没有等到秦镇远回答,看向陈氏,说道,“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秦音音是我重伤的又如何?家丁是我杀的又如何?难道,我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若昨天我没有还手,今天爹看到的,应该会是我的尸体!” 字字珠玑,震得在场众人心中徒然一惊。 陈氏咬牙狡辩,“你在胡说什么!” “昨日送来的羹汤可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我喝完之后醒来便在柴房之中,之后这奴才就意图不轨,若不是我自残身体奋力反抗,我岂不是早就失身!”秦悠然嘴角蓄着一抹冷笑,步步逼问。 “难道这奴才能买通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再者三殿下和两个妹妹又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柴房外的院子中?一死八伤的家丁又是为何出现?难道这一切不是你想除掉我!” 秦悠然言辞凿凿,容不得陈氏再狡辩。 陈氏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这事情如何,我想二夫人心知肚明。”秦悠然双手环胸,侧着身子斜睨陈氏,“你身为秦府当家主母,滥用职权,就是为了三殿下解除和我的婚约,好让你的女儿顶上么?可惜,我秦悠然不屑和什么殿下订婚,你和你女儿苦苦策划,不过白费一场。” “你在胡说!”陈氏和秦音音同时怒喝一声,此时场面完全逆转,已经被秦悠然掌控! “那你再编编?解释解释?”秦悠然戏谑的挑了挑眉。 “我,我……”陈氏此时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想不出其他说法来,她拧头去看秦音音,秦音音假意呜呼一声,昏了过去。 秦悠然默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看向秦镇远,他想知道这个军功显赫手握重兵的朝廷一品武将,会如何处理这种家事?“爹,这事情究竟如何我想你已经了解清楚了,按照家规,该 如何处理?” “从今天开始,剥除陈氏掌权金印,从此以后,秦府的一切事务由你处理,悠然,你身为秦家嫡长女,该如何处罚,一切听你。”秦镇远面色难看,今天这桩事看来,事实大抵就如秦悠然所讲。 他痛心,他以为陈氏这些年来都有好好照顾着秦悠然,谁知,今日竟出了这样的丑事! 简直死不足惜! “老爷,你不能,你不能如此待我!皇后娘娘也不会许您这样对我!”陈氏颤巍巍的爬到秦镇远身边,心慌之下竟然搬出皇后的名讳来。 陈氏不过是皇后表姐家的表亲,说起来关系着实不大,但因着嫁给了镇国大将军,皇后和陈氏便亲密了许多。 可秦镇远向来忌讳秦家人跟皇亲沾染过密的关系,如今陈氏这么一提,更是火上浇油。 “今夜就是皇后在此,也无权理我秦家的家事!”秦镇远袍袖一甩十分震怒,长叹一口气,吩咐道,“悠然,此事你全权处理,不必再向我禀告,处理完你替为父送一送四殿下。” 说罢,秦镇远朝四殿下行了个礼,就挥袖而去,今夜之事他没有颜面启齿! 秦乐乐和陈氏见秦镇远竟真的就这么甩手离开,吓得大喊,回头对上秦悠然那冷戚戚的模样,那大块红印,衬得她宛若索命女鬼,心中发凉。 秦悠然斜着眼看向那看了一晚好戏的那尊不能骂不能赶的活佛,试探性问道,“四殿下要不先走一步?秦家家事,怕污了你的尊耳。” “无妨。”云樾冷着脸开口,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秦悠然脸上笑笑,心里却是咒骂了一番,道了声请便就不再理他。 云樾眼底幽暗,辨不清他的心思。 秦悠然转身看向一屋子颤颤巍巍的人,在秦镇远的位置坐下,懒洋洋的托着腮,她的视线落在已经一脸生无可恋的王才身上,风轻云淡之间,丢下几句话来。 “陈氏啊……杖责五十,关入佛堂三个月,期间不许踏出佛堂一步。” “秦乐乐,不过蠢了些也没做什么,就掌嘴三十吧。” “王才,拖下去——杖毙。” 第9章 初次见面 女子神色慵懒,风清云静之间说出的话并没有多大力道,却震慑了一屋子的人。 陈氏,镇国将军的一品夫人,当今皇后的远房表亲,如何说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可是秦悠然竟如此重罚。 杖责五十,几乎能要了人大半条命,且还要关禁闭! 而那个奴才杖毙虽然死有余辜,可是一个躲在深闺中的女子却能如此淡然的处死一个人。 此时此刻,众人似乎才察觉到,秦悠然,不一样了。 如今的她,此时的她,当得上镇国将军秦家嫡长女之名! 乐巧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没有人知道,秦悠然此时接收了这副身体原主的信息,她虽然性子懦弱,但是一直深爱她失踪多年的母亲。 她的母亲,也是大将军府原本的女主人,在十五年前失踪了,这才被这个陈氏上了位,一个姨娘居然也能如此风光。 秦悠然暗下决心,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替她做点事,为她讨回公道! 云樾看着秦悠然的侧脸,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梳着牛角辫,穿着一身脏兮兮衣服的女孩的脸来。 那小小的孩子缩在假山里哭,左眼上的淡红色印记,尤为显眼。 陈氏和秦乐乐不甘的辱骂起来,王才被人拖了下去,那假装昏迷的秦音音气的浑身轻颤,牵动伤口,脸色更白了几分。 秦悠然站起身来,看向云樾,下了逐客令,“四殿下,夜深了,你似乎该回府了?” 云樾颔了颔首,终于肯站起身,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嗯。” ——夜凉如水,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秦悠然双手隐在披风之中,沉默的走在云樾前面,脚下踩过几片枯叶,发出嘎吱的轻响声。 秦悠然在心里咒骂了无数次,她一个带伤的‘病人’,还要在吹着冷风送这大爷,从祠堂走到门口,至少一刻钟,这位大爷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自己离开。 云樾静静的看着秦悠然的背影,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她的红色披风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两片枯叶落在她的肩头。 他莫名的就伸出了手,想要佛落她肩头的落叶。 秦悠然终于忍无可忍,突然顿下脚步猛然回头,语气不善的说道,“我说四殿下您自个儿出……” 云樾的手凝在半空,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两双眼四只眼睛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他的脸那样 近,近到能看到他下巴上未长出来的青色胡渣。 秦悠然不得不承认,云樾真的生的十分好看,在他的脸上简直找不到任何瑕疵缺点,好看得有点过分。 等等,她在干什么? 冷静!不要被美色所惑! 秦悠然回过神来,看了自己肩头一眼,再看看那停在半空中无处安放的手,明白过来云樾的意图,她下意识一退,一脸莫名其妙。“四殿下,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吧?” 云樾鹰眸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魅笑意,“你既忘了,那便算是第一次见面。” 秦悠然上下打量了云樾一眼,昨天在暗处那人的气息显然不是云樾,且他堂堂一个殿下,也不该那么清闲的躲在柴房的暗处看了那么久才是,但今天云樾的出现是在很可疑,怎么会那么巧,又那么无聊的想来理她秦家的家事? 他言行举止都奇怪得很,似乎在探究什么。 或许…… “那么……”秦悠然突然倾身上前,凑近云樾,试探问道。“昨日那个看好戏的人,是你的人?” 云樾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哦?” 没有否认,似乎只有讶异。 秦悠然没有想到只是随口一问,竟真是他。 昨日她一直知道有人在暗处,只是那人对她没有威胁便没有理会,没想到真是云樾的人?他想做什么?她才和三殿下解除婚约,这男人就…… 秦悠然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她秦家的兵权。 “四殿下若是想做什么,我奉劝一句,不必费工夫。”秦悠然的话说得隐晦,但是她知道云樾听得懂,她语气里有不善,对于这种想要利用女人争权夺势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天下一分为二,南为天曜国,北为化雪国。 当今天曜国国主云霖肖,封号景仁,三十年前弑兄夺位,秦镇远在当年已经跟在景仁帝身边。 如今储君未立,七子夺嫡,朝堂风云暗涌。 景仁帝最为忌讳之事就是殿下们为争权夺势结党营私,可要夺储,自然要拉拢群臣。 这些事情,都是秦镇远从前跟秦悠然说的,更不止一次强调,秦家任何人都决不许参合进这场夺嫡之战中。 云樾看着一脸不善的秦悠然,邪肆一笑,“秦大小姐如此拒人千里之外,我倒是更感兴趣了。” 寒风呼啸而过,夜凉如水,月光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第10章 深夜造访 深夜,素园。 屋内雾气氤氲,水汽缭绕,大号浴桶里的热气腾腾,秦悠然闭着眼睛趴在浴桶边缘,十分舒服惬意。 吱呀——有细微的门窗被推开的声响。 闭目养神的秦悠然倏地睁眼开来。 衣袖摩擦和脚步落地的声音接着响起,很明显,有人潜入了她的屋中! 秦悠然哗啦一声从水中猛然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扯过屏风上的外衣裹住身子,一个旋转间,顺道挥灭了屏风旁的烛火,屋内瞬间一片黑暗。 那潜入房间的人发出一声似乎讶异的声响,还未来得及反应,秦悠然已经攻上前去。 黑暗中,秦悠然只看见那是个身形十分高大的强壮男人,看不清容貌,但只冲着半夜三更闯入女子房间,更有嫌疑是偷看她洗澡这两点,足够理由让她把他暴打一顿。 拳风霍霍,攻得来人措手不及,那人似乎没有预料到会突然被攻击,竟愣在原地,肩膀上生生的挨了一拳。 拳风之中,让男人闷哼一声,身影如山,却俨然不动,那低沉带着压抑的闷哼竟有几分性感。 秦悠然在黑暗中挑了挑眉,步步逼近,她的出手速度极快,犹如鬼魅,一招一式都端着索命的狠绝! 更是招招朝着关节和要害而去。 男人的双眸在黑夜中闪着幽光,速度迅捷的躲避过秦悠然的所有攻击,纠缠半刻下来,他全安然无恙,却一招都没还手过。 时间一长,即使是在黑暗中,可见度也高了起来,秦悠然几次和男人侧肩而过,距离之近,终于看清来人的长相。 待看清来人的模样,秦悠然更是怒火中烧。 这男人只躲避不出手,分明是看不上她! 秦悠然凤眸一睁,一把抓过男人的领子,将他扯近身来,怒喝道,“云樾,你觉得我完全伤不到你?” 一身玄衣的云樾任由秦悠然很粗暴的揪着领子,眸光幽幽的看着离自己咫尺距离的人。 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白皙的皮肤染上绯红,那抹红印在黑暗的雾气中都似乎淡了不少,看起来竟有几分倾城绝色的味道。 即使此刻她正横眉怒视,却依然别有一番风情。 > 视线往下,是白皙修长的脖颈,还带着湿气的身子只裹着单薄的外衣,松松垮垮的,在激烈的打斗之间有些凌乱。 那外衣的长度只到膝盖处,一双没穿鞋的玉足和小腿暴露在空气里,在黑暗里白得泛着淡淡光泽。 眼前这画面,十分香艳动人。 “秦小姐,不如穿上衣服?”云樾按住秦悠然的手腕,语气里戏谑却不轻佻。 秦悠然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机怒瞪一眼,咒骂道,“流氓!” 云樾一脸无辜。 ——一盏茶后,秦悠然已经穿好衣服,掌灯点上屋内的烛火,云樾坐在书案前,翻着她这两日看完扔在案上的书籍。 大抵是看到书本上那些看不懂的批注,眉头皱了一皱。 “四殿下,你深夜来这里,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悠然将手中的油灯啪的放在来了案头,语气不善,脸色也十分不善。 云樾抬头,无视秦悠然恶劣的态度,若无其事的回答,“今日父皇在朝中已经允了三皇兄和你解除婚约了。” 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他和她就是一个熟稔的朋友,没有发生过刚才的潜入屋中,激烈打斗,直呼其名质问等事。 “哦。”秦悠然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懒得抬,“你深更半夜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么无聊的事情?” 秦悠然对云樾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恭敬,更可以说是出言不逊。 云樾眼神幽幽,这还是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吗? 显然不是了,如今的秦悠然,似乎浑身都是刺,脾气更是火爆得很,实在是——可爱。 “不过……”云樾开口,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父皇深觉对不住秦家,已下旨为你再择夫婿。” “什么?”秦悠然一脸日狗的表情。 “且,只能是殿下。”云樾十指交叉撑在下巴处,微微歪着头,眼底的浅浅笑意让他一身冷峻少了几分。 秦悠然无言以对,揉了揉额头,这婚约刚取消她一身轻松,怎么不过三天就变成另择对象了!且只能在几个殿下里面选? 只不过,云樾今夜来这一趟所为何?她挑了桃眉,“所以你跟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