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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8 好一尊血观音

作者:李家浮图 返回目录

朱漆大门上的青铜饕餮门环含着玉璧,两侧立着汉白玉雕的如意云纹抱鼓石。穿过度香堂的紫檀木透雕松鹤延年屏风,迎面整块金丝楠木浮雕的《韩熙载夜宴图》影壁在宫灯映照下,画中人物的鎏金衣袂似要破壁而出。


正厅中央的穹顶悬着八角藻井,层层枓栱间垂下七十二盏仿古羊皮宫灯,暖黄光晕染着苏绣《春山瑞鹤图》的屏风,穿着苏州缂丝工艺制作的旗袍的侍女从屏风前走过,腰间悬着的和田白玉禁步随着步伐发出清越的琳琅声。


而苏州府某个四壁裱糊着江南水乡墨画的包厢里,曹公主和卯兔已然就坐,黄花梨的灵芝纹翘头案上,宣德炉里沉水香正升起一线青烟。


虽然对东道主怀有深厚的戒心,但卯兔并没有丢掉体面,不仅没横鼻子竖眼,反而笑态可掬,都是成年人了,人情世故谁不会嘛。


只是取决于愿不愿意而已。


“好久不见啊。”


真担心她会顺口喊出那声小宋子。


那样场面就会比较尴尬了。


好在卯兔收放自如,并不是一根筋,或者说曹锦瑟在来之前有过交代。


“有很久了吗?”


宋朝歌谈笑自若,虽然他约的是曹锦瑟,但对于“不请自来”的卯兔并没有丝毫芥蒂,“我怎么感觉昨天才见过?”


卯兔“哼”了一声,斜睨宋少。


“听你这话的口气,是不是对我不欢迎啊?”


“我欢不欢迎,重要吗。我个人的意志并不能影响你会不会坐在这里。”


听到对方的“真心话”,卯兔得意一笑,“呵呵,你还是很聪明滴,你欢迎我我也会来,不欢迎我我也会来!”


宋少和曹公主是发小,也就意味着和卯兔也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彼此相当熟悉,说起来话来,自然无需那么“生分”。


“这顿我请。”


卯兔脸皮厚,不代表曹锦瑟也能心安理得,“客带客”本来就不符合江湖规矩,哪怕江湖人都知道卯兔和她几乎形影不离。


“下次。”


宋朝歌看向曹公主依然沉静的眉眼,笑着道:“这顿我已经买过了。”


高!


实在是高!


这还不是心机boy?菜都还没上,就提前把账结了。


“你把单都买了我还怎么加菜啊。”


卯兔开始找茬,真当她差这一顿只是来蹭饭的啊。


“可以加菜啊,不过加菜自己买单。”


宋朝歌面不改色心不跳。


“哇,你可真大方!”


卯兔语气夸张,而后两手一摊,爽快道:“可我没钱。”


“你是说锦瑟没给你发工资吗?”


阴险的家伙!


看着笑容平和的宋朝歌,卯兔暗暗腹诽,而后呛声道:“说的你好像给人开过工资似的!”


她在内涵什么,不得而知,宋朝歌笑容不变,看向曹锦瑟,“锦瑟,卯兔真的在埋怨你不给她工钱。”


“你想吃什么就点,我来买单。”


曹公主风格依旧,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我开玩笑的。”


见要小姐付钱,卯兔立即变了嘴脸,宋朝歌见状叹息,“锦瑟,你身边时刻跟着一个聚宝盆啊。”


卯兔哪里听不出来,“你是骂我铁公鸡是吧?”


“没。单纯的夸奖。本来就应该这样,锦瑟赚钱也不容易。”


“那是,小姐赚钱可比你辛苦多可,天天都要加班。”


宋朝歌苦笑,“我赚钱也很辛苦的。”


“切~”


卯兔只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语气词。


宋朝歌熟视无睹,感慨道:“大环境越来越差,各行各业都不好过,你反正不需要为柴米油盐发愁,当然感觉不到。”


“各行各业不好过,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在这里吃一顿,够打工人干多长时间的活了。”


卯兔心直口快,根本忘记了给对方留台阶啊。


少一秒还悲天悯人的宋少不禁有那么一丝丝尴尬,以他的城府思维,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只能苦笑了下。


“只有生产没有消费,环境会变得更差。”


还是曹公主技高一筹啊,从另一个层面帮宋朝歌圆了场,说得也的确是事实。


社会的财富本来就集中在小部分人手里,而如果这小部分还勤俭持家,只进不出,财富不流动,哪来的重新分配?


穷奢极欲也好,铺张浪费也罢,其实最坏的现象,是顶尖的富人们不花钱了。


一旦大量的财富被“雪藏”,富人们开始“吃斋念佛”,不代表极乐世界的降临,相反,对于穷人而言,意味着人间地狱的开启。


要说奢侈,江老板更奢侈。


宋少只是在这里请客吃一顿饭而已,花的也只是普通人几个月或者几年积攒的财富,苏州府的侍者、厨师、乃至食材供应商,都能从中受惠。


这就是财富的再分配。


而江老板呢?


动辄让数以万计的底层人有了五险一金,有了福利保障,甚至有了安置房……


这也是财富的再分配。


只不过规模不在一个量级。


但大小不一样,就能区分好与坏吗?


大善是善,小善就不是善?


有点深层了,以卯兔有但不多的头脑。肯定理不清这些,不明白自家小姐简单的一句话究竟蕴含着多么深刻的社会学道理,但她起码知道的是,既然小姐开口打断了她对宋朝歌的挖苦,那么这时候她就应该停下来。


私底下和小姐如何斗嘴没有关系,但在外面,她对小姐得无条件服从。


当然。


在江辰那家伙面前除外。


想到江辰,卯兔暗暗叹了口气。


那家伙在干啥呢。


都有人撬墙角喽~


雕成莲蓬状的冬瓜盅里盛着官燕与雪蛤,青花缠枝莲纹盖碗中的龙井虾仁,主厨的松露芙蓉蒸东星斑盛在定制的钧窑霁蓝釉鱼形盘中端来。


侍者掀开鎏金錾刻的穹顶盖刹那,黑松露的醇香混着五年火腿的鲜香扑面而来。东星斑卧在蛋清与瑶柱高汤蒸制的芙蓉上,鱼身覆盖着薄如蝉翼的伊比利亚火腿片,侍者淋热油时火腿瞬间绽放出琥珀色的透明纹理,配菜用的玲珑盏里,松茸与鸡枞菌在秘制酱汁中若隐若现,盏底的曜变天目釉随着温度变幻色彩……


谁说人间没有天宫。


窗外竹影婆娑,假山石畔的铜质惊鹿器突然敲响,一池锦鲤搅碎水中月影。


虽然对请客的东道主有个人情绪,但对于美食,卯兔是没有偏见的,看着一道道佳肴被端上来,眼睛发亮,口齿生津,甚至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锦瑟,你不会真的虐待她吧?”


宋朝歌打趣。


“我说了,小姐非常辛苦,最近天天加班吃的都是便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享受呀。”


山珍海味也没有给宋朝歌增添多少面子。


又一次被卯兔呛声,宋少虚怀若苦,毫无不快,可能很少人能够理解,到了一定的阶段,能够有人直言不讳的和你说话,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那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


卯兔从桌上抬起目光,充满疑惑。


“没有我,你今天恐怕还得跟着一起吃便当。”


这……倒是大实话。


卯兔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再争辩,“小姐今天本来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的,结果推了。”


反客为主。


听起来。


反倒是对方要感到荣幸了。


“是吗。”


宋朝歌打趣道:“会可以改天开,但是好酒好菜,可不是天天有。”


卯兔点头,难得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私人情绪归私人情绪,事实不能否认,“这话在理。”


“请慢用。”


菜上齐后,闲杂人等退出。


“还需要加什么吗?”


之前只不过玩笑,宋少肯定不是吝啬的人。


可哪里还需要加菜,三个人,八九道大菜,琳琅满目的奇珍异材,卯兔根本找不到使坏的由头。


“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是不是碰到好事了?”


宋朝歌失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找你和锦瑟吃饭都需要理由了。”


上强度了。


宋少突如其来的煽情,将卯兔都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晃了晃神,情不自禁开始回想过去的往事。


曾经她对对方,肯定是没有这么强烈的戒心的。


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许这就是成长。


总是不知不觉,无声无息。


“吃饭就吃饭,这么矫情干什么,演偶像剧呢。”


回神后,卯兔不假思索打破对方制造的氛围。


人不能活在过去里。


那首诗怎么说来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嗯。


可以用平行时空的角度去理解,其实过去的时光根本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那里的你我他和这里的你我他很像,但是截然不同。


唉。


和少爷待久了,总是能学到一点东西的。


卯兔驱散脑子里的杂乱思绪,拿起餐具,“小姐,吃饭。”


东道主没说话,她却先开口了。


做东的宋少也不介意被喧宾夺主,点头笑道:“嗯,吃饭。”


曹锦瑟拿起真正的象牙筷。


“卯兔还好,但是你,气色不佳啊。加班避免不了,但是身体不能马虎,别的方面也就算了,但是在饮食上,锦瑟,你还是不能太苛刻自己。”


卯兔没有打岔。


因为这种手段,太低级了,根本没有杀伤力,完全不需要担心。


退一步说。


如果小姐真的听进去,对她也有好处啊。


她可不是顽固不化的人,既然有那个条件,为什么要没苦硬吃,人生短短几十年,吃一顿盒饭便当,就会少一顿山珍海味,又不是坑蒙拐骗,花钱,从来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别听小兔子胡说。”


虽然最近确实有点“随便”,但曹公主从来也不是小气的人,水果市场几百大洋一斤的橙子,之前不是说买就买,她的消费观不像大哥,该花就花。


嗯。


也肯定不能怪曹修戈过分节约。


毕竟教书匠的收入能有多高。


“但是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宋朝歌观察着曹公主,继续规劝,关怀之心溢于言表,“身体永远是革命的本钱,革命尚未成功,自己可不能先倒下了。”


卯兔虽然闭嘴,但是两只耳朵却高高竖着,不放过任何讯息。听到这番话,眉毛不禁动了动。


表面好像没什么古怪,只是寻常的关心,可怎么总感觉话里有话?


喔。


对!


小宋子肯定听到什么风声了。


毕竟他可是“万事通”啊。


尤其是关于小姐的事,他更应该是特别关注才对。


“我的身体没有这么娇贵。”


曹锦瑟轻淡微笑,同时伸筷。


“就算是金属也会出现金属疲劳。就连卯兔叫苦连天,她身体总比你好吧。”


开始上才艺了。


有水准呀。


把她当利用工具了。


“我的身体可没小姐好。”


卯兔立即道:“小姐比我重。”


敢情身体的强壮与否,是以重量定义的?


宋朝歌哑然失笑。


卯兔咬住筷子,“你巴不得小姐累倒下是吧?”


“她累倒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得去医院看她。”


卯兔想反诘,可却想不到说辞。


小宋子不愧是小宋子。


太会把握时机了!


估摸一直在边上虎视眈眈蓄势而动,要不然不会这么效率,俨然就是秃鹫,嗅到腥味就扑棱着翅膀飞来了。


“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能不能说点吉利点的话。”


曹锦瑟开口,“以后老了,还怕没机会和医院打交道。”


呵呵。


吃瘪了吧。


卯兔知道对方话里有话。


只不过芝麻绿豆大点事情,哪里需要小宋子来献殷勤?


一个金海而已。


再者。


小姐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有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


卯兔瞅向宋朝歌,想看对方热脸被门夹的窘迫,但看见的只是对方坦然自若,并且还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是我多虑了。”


“你最好把心放肚子里去。”


卯兔嘟囔。


宋朝歌看去,浮出笑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而后伸筷子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句。


“好一尊血观音呐。”


血观音?


卯兔目露问号,莫名其妙。


曹锦瑟安静吃菜,神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