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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九、裹儿赠丹

作者:阳小戎 返回目录

火堆驱走一片黑暗。


“多谢。”


欧阳戎伸手挥了挥四周的蚊子,伸手接过陆压递来的酒葫芦。


陆压、张时修走到欧阳戎对面的火堆边坐下。


夜已深。


“不用,陆师弟你喝吧。”


张时修摆摆手,婉拒了陆压递来的酒水,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罗盘,低头摆弄起来。


陆压面瘫脸看不出表情,眼睛盯着火堆,时不时仰头饮酒,手里酒葫芦喝了大半。


欧阳戎看了看风格迥异的两个道士。


张时修是那种很标准的正一道士,作为龙虎山天师府嫡系出身的道士,条条框框不少,看着也是禁欲禁酒,做派正气,衣着干净。


就像名门大派能当牌面的年轻俊杰弟子。


陆压则显得邋遢随意许多,道袍脏兮兮的,酒也大口喝,色的话,暂时不知,但看陆压往日低情商的直男模样,八成是个小处男了。


欧阳戎无声笑了下,倒是觉得,相比规规矩矩的龙虎山太清道士,茅山上清道士更有意思些。


难怪小师妹说,前者是面子,后者是里子,本质上三清道派一体,同为三山滴血字辈。


陆压突然开口:


“张师兄别修了,以后我拿去阁皂山,请万师伯修下。”


张时修摇头,依旧低头整弄罗盘:


“这是师兄我弄掉的,被李从善弄坏,师兄之过也,我帮你修好。”顿了顿,他低声道:“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用一件少一件,对不起。”


欧阳戎垂目看去,这才注意到着罗盘。


它是从李从善尸体上取回的,记得不久前李从善利用它追踪过来后,罗盘一件被这武夫捏的露出碎纹……


陆压没有去看张时修,似是默认,他越过精灵般跳动的火焰,看向欧阳戎手边的纸笔和一根卷轴,轻声问道:


“欧阳公子刚刚在写什么?”


下午欧阳戎带着十三娘、王操之去采购了北上用品,县城路远,晚上回营地已经夜深。


吩咐十三娘、王操之去休息后,欧阳戎独自前来守夜,顺便取出符纸、灵墨,准备一些。


虽然说好了欧阳戎守夜,但是陆压、张时修似是不放心,也过来一起坐坐。


欧阳戎把桃花源图卷轴也收进怀中,将画有魁星团案与降神符文的几张符纸默默迭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


“没事,夜里有些灵感,写写画画。”


陆压没太在意,“嗯”了一声。


欧阳戎停止了画魁星符、红黑符箓,把它塞进袖中,被人打扰,做不成事,他干脆也饮酒休息起来。


张时修问:“欧阳公子真不跟着王爷回京?”


欧阳戎笑了笑,没说话。


张时修缓缓颔首:


“这次王爷一家得赖于你,脱困北上,其他人都准备跟着回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看看洛阳的烟华,欧阳公子倒好,反而要继续在这江南一隅。”


陆压朝欧阳戎示意酒壶,敬上一杯。


二人碰杯共饮。


陆压吐露起来:


“欧阳公子,除了师父,贫道也服你,上次王府大火,我不听你话,拖了后腿,下次绝不会发生了,你的吩咐,贫道一定听。”


“陆道长客气了,你的事我听小师妹提了,小师妹也说情有可原。”


陆压依旧惭愧摇头。


欧阳戎转头问:“张道长也北上吗?”


张时修摇头:“送一段路,到了龙虎山地界,贫道就走,让陆师弟送王爷回京,贫道要回一趟天师府复命。”


欧阳戎突然问:“你们天师府院子里是不是有一座莲花池?”


“没错。欧阳公子在何处听说的?”


欧阳戎眯眼:


“听小师妹提过,对了,这莲池是不是不准外人看。”


张时修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若是其他人,当然不行,莲池干系重大,涉及我张氏风水,不过若是欧阳公子的话,贫道可以破例带你进去参观。”


“干系重大,却这么放心我这外人?”


“欧阳公子不算外人……”


顿了顿,张时修小声透露道:


“不过欧阳公子看归看,莲花不可摘,否则贫道要受罚了,不过莲子虽然没有外面一直乱传的效果,但是也是延年益寿,贫道年底可以从祖师堂那儿申请一枚,送到欧阳公子府上,可给你婶娘或其他长辈服用。”


欧阳戎抿了抿嘴。


张时修好奇追问:“欧阳公子去不去?可以同行。”


欧阳戎忽笑了下,摇摇头,仰头饮酒,嘴里嘟囔:


“好意心领了,我先回浔阳城忙,改日有时间再去拜访张道长。”


“好。”


张时修没在多聊,轻声道:


“不过很快能见,贫道回趟龙虎山,再下山找你,顺便打听下云梦剑泽的方位,不过贫道也不能保证一定找到。


“云梦剑泽是隐世上宗,云梦泽幅员千里,很少有人知道剑泽在哪,往日越女们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欧阳戎点头:“好,多谢了,我在浔阳城等道长消息。”


“行。”


这时,张时修突然笑说:“修好了。”


他有些开心的朝陆压示意罗盘。


陆压突然取出怀中另一枚罗盘,递给欧阳戎:


“你们一人一枚,拿去吧,方便联系。”


欧阳戎下意识道:“可这是你师父……”


面瘫脸道士摆手打断:“没事,你回洛阳还我。”


欧阳戎点点头。


“贫道教你怎么用。”


陆压细细教了起来。


欧阳戎认真倾听。


片刻后,彩绶赶来,示意陆压、张时修道:


“小姐找你们。”


“是。”


两位道长走人。


欧阳戎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座座帐篷。


有几处帐篷灯火未熄。


比如离裹儿、容真的帐篷。


不过小师妹的帐篷已经早早熄火,应该是睡下了。


欧阳戎下午离开晚宴后,就没见到她们了。


离别总是令人伤心的,欧阳戎本来准备明早临走前再说这件事,可是下午酒宴上,看见众人各自畅享有他的情况,欧阳戎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提前直言了。


现在看,果然影响了气氛。


欧阳戎独自坐在火堆边,沉默少倾,低头准备研究起了罗盘。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


是叶薇睐。


白毛丫头穿着一件单薄睡裙,走到他旁边坐下。


欧阳戎奇怪问:


“怎么不睡觉,外面蚊子多,你穿这么少。”


叶薇睐不答,坐在他旁边,抱着膝盖,小脑袋深埋。


安安静静的。


欧阳戎想了想,轻柔问:


“怎么了?”


叶薇睐不答。


欧阳戎想了想:


“婶娘睡下了?”


“刚睡。”


白毛丫头终于回答。


“行李收拾好了吗,你的行李,还有婶娘的行李,你们要分开走。”


“嗯。”


欧阳戎想了想,细细叮嘱起来:


“小师妹和容真女史虽然拌嘴,但都是对你好,你到了洛阳,有什么事可以请教她们,不管路上有没有成为新剑主,你都住在王府,若是遇到很棘手的事,不方便和她们商量,你可以去找小公主殿下,就说我让你找的。


“大事,可以和她讲,她的主意,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也不会错。”


最后一句话,欧阳戎咬字颇重。


叶薇睐已经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欧阳戎看了眼天色,点头:“你回去吧,也早点休息……”


叶薇睐忽然道:


“奴儿不想当那什么剑主。”


欧阳戎顿时皱眉,尔顷又松眉:


“好,那就不当,不喜欢就不去,你去和婶娘说下,一起回南陇……”


叶薇睐伸手,摸了下他伸手的加厚儒衫,似是在担心会不会冷。


她低声说:


“已经和大娘子讲了。”


“婶娘怎么说?”


“大娘子同意了。”


欧阳戎愣了下,准备开口,叶薇睐又徐徐道:


“不过大娘子同意的是,奴儿也不回南陇,跟你回浔阳,奴儿要去浔阳。”


欧阳戎眉头一凝,直直看着叶薇睐。


叶薇睐见状,小脸有些心疼,伸手去摸他紧锁的眉头,指肚婆娑,似是要抚平。


欧阳戎拂开她手腕,严肃道:


“不行,你去洛阳,试下能不能成剑主,听我的,不许任性……”


她用力摇头,含泪快语:


“奴儿不去,那什么剑主,奴儿不做,奴儿就想陪着你,你以前总说危险危险,好,有危险,奴儿跟着大伙走,不留下当拖油瓶,引让你分神……


“但是现在没危险了,为何还要奴儿走?那什么剑主,又不缺奴儿,彩绶姐姐也行,让她去吧,就算彩绶姐姐不行,王爷、王妃身边不缺合适的忠心丫鬟,也可以试,不差奴儿一个。


“奴儿只是想留下来,陪你就行。”


欧阳戎抿嘴,良久不言。


叶薇睐偏开眼神,低声道:


“除非是檀郎是想……想奴儿这样的自家人当剑主,哪怕彩绶姐姐合适,但总归不算檀郎的自家人,那可以,奴儿愿意留下。”


欧阳戎立即摇头:“这是什么话,夜明珠是我和小师妹一起送给王爷的,事关大局,没这么小家子气。”


叶薇睐松了口气:


“奴儿就知道檀郎心胸,那正好,让她们来吧,也小公主殿下、谢姐姐、容姐姐把关,最后人选可以放心。”


顿了顿,她语气正经的说:“谢姐姐、容姐姐比檀郎更关心檀郎利益,更关心这口鼎剑归属。”


欧阳戎也有些无言。


叶薇睐低头,坐在旁边,紧紧挽着他胳膊不撒手。


意思不言自明。


过了片刻,欧阳戎长叹一口气。


他拍了拍叶薇睐肩膀:


“你跟我回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檀郎回去不就两件事吗,奴儿都听见了,一件事是稳定浔阳城,一件事是找到绣娘。这两件事,都不耽搁。奴儿和大娘子都接受绣娘,你去找,我们都欢迎,又不是阻拦。”


“可你也更好的去处。”


叶薇睐语气轻柔:“檀郎,那不是更好的去处,至少对奴儿来说不是。”


欧阳戎语气郑重道:


“这机缘对你很重要。”


叶薇睐摇头,语气坚定:


“你对奴儿更重要。”


欧阳戎无奈:


“你别哄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你听好,知道在浔阳城这些日子,我为什么让你好好读书吗?因为这些都是你走向更广阔天地的钥匙。


“现在一把新钥匙摆在你面前,你更要好好把握,薇睐,你已经不小了,和其他同龄人,你一步慢,步步慢。”


叶薇睐微微歪头,悄悄笑了下。


惹得欧阳戎皱眉。


她见状,立马回答:


“檀郎,奴儿怎么觉得,待在你身边就是最快的路呢,嗯,这本就是奴儿一直想要的终点。


“至于其他小娘,她们一步快就快去吧,奴儿读书写字都是为了能跟上你,只想留在你身边。这就是奴儿的目标,现在能留你身边,为何要去京城,这是一步到位了呀,多好。”


欧阳戎:……


他彻底无言了。


就在这时,林间游出一条鱼来。


是欧阳戎打发去树林的白鲟。


之前嫌弃它绕圈圈晃眼,欧阳戎把它赶去了树林里。


他最近发现,它青铜之躯似乎刀枪不入。


白鲟游了出来,和它一同走出的,还有一道淡粉色倩影。


是离裹儿。


“它在野外过夜没事吧?”


离裹儿好奇打量白鲟,指了指它问道。


欧阳戎摇摇头,眼神探询的看着她。


梅花妆小美人一根食指竖起,把一枚囊袋转了转。


她语气状似随意:


“你们继续聊,我就送个防蚊虫的香囊过来,刚刚听陆压说你在这边被蚊子咬。”


叶薇睐摇摇头,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离裹儿。


欧阳戎起身接过香囊:


“多谢。”


离裹儿却没有走,自顾自的坐下,问道:


“没打扰到你吧。”


欧阳戎瞧了瞧她安然不动的坐姿,嘴角扯了扯。


“没有,别耽搁你休息就行。”


欧阳戎干脆坐下。


叶薇睐走去,好奇打量起白鲟。


一女一鱼玩闹起来。


欧阳戎与离裹儿坐在火堆两边,安静对视了一会儿。


离裹儿率先伸手:


“还有酒吗?”


“没。”


他把酒藏到背后。


离裹儿突然丢出一物。


“送你了。”


欧阳戎空中接住,奇怪问:


“什么东西?”


仔细一瞧,是一个小丹盒,盒身上面有太清龙虎山府印。


他擦了擦手上的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两枚小丸。


一枚翠绿可人,香气扑鼻。


一枚通体黑褐,隐隐浮现金纹,却奇臭无比。


前者十分眼熟,至于后者……欧阳戎隐约熟悉。


“这是……”


他话到一半,陡然紧握其中那枚金纹丹药。


喉结不自觉的蠕动。


此丹弥漫的奇异臭味,勾的他丹田、经脉蠢蠢欲动。


不是丹田灵气蠢蠢欲动,而是丹田与奇经八脉。


欧阳戎曾见过顶级补气丹药之一的墨蛟,还使用过两枚,可是连墨蛟都达不到这种单凭药香就勾动丹田欲动的效果,这是一种来自骨髓最深处的食用欲……


它不是单纯的补气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