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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乌云笼罩,案件新进展(五千字求订阅)

作者:十万菜团 返回目录

星月高悬,房檐下悬挂的灯笼摇曳,将些许光辉投入屋内。


季平安甫一从“隐身”状态浮现,目光便落在床榻上盘膝打坐的年轻相师身上。


白日里,在白虎堂前,他从对方身上察觉出诸多熟悉特征,旋即利用“星官”手法,尝试对其进行占卜。


不出预料,占卜失败。


心中已对其身份,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今晚之所以到来,一是尝试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些情报,二来,也是试图验证其身份。


而当从对方脸上,看到那熟悉的“高深莫测”的招牌微笑作态时,那股熟悉感愈发强烈:


“我来了。”


床上。


布衣神相愣了下,他本想开口立一个高人的“人设”,方便接下来掌控谈话主动权。


但对方这无比自然地接梗,倒是令他一时无所适从。


“阁下来的倒是比我预想更早。”


布衣神相沉默两秒,维持笑容,强行将话题延续下去。


同时,也审慎地打量着这个陌生来客:


头戴斗笠、身披长袍,面部凝聚灰白雾气,遮蔽了真实相貌,身上也未携带明显的武器。


做好伪装的季平安配合地露出诧异的神色,用扭曲的声线道:


“你猜到我会来?”


呼……察觉到对方进入自己熟悉的节奏,布衣神相无声吐气,微笑道:


“白日堂前时,我便算到了今晚。”


后世人只道昔年“布衣神相”乃一江湖高人,有诸多传说,曾短暂辅佐初代神皇,与大周国师交好,后来厌倦争斗,挥一挥衣袖相忘于江湖。


是个传奇人物。


人对“传奇”往往会附加诸多光环,但只有季平安这种“当事人”,才知道布衣神相性子跳脱,最喜忽悠人,是典型的江湖骗子风格。


季平安“大吃一惊”,道:


“你如何算出?”


布衣神相笑着指了指他的脸:


“人之命运,皆映照于外相,辟如阁下如今便是黑云压顶,身陷劫中。”


季平安一脸狐疑:


“你既有这等本领,为何会被拘押在此?”


布衣神相叹息一声,似笑非笑,高人风范尽显:


“命运无常,你焉知我甘心被囚,是否便是避开另一桩大劫的法子?”


我最讨厌的就是江湖骗子,说话尽绕弯子,打机锋……季平安无语,故作若有所思:


“你是说,你是故意被抓的?”


布衣神相表情严肃,神色高深莫测:


“阁下如今身陷漩涡,与其关心旁人,不如多担忧自己。我虽不见你容貌,然‘相’之外在,不在眉宇。我观你头顶阴云汇聚,若不早做准备,只怕大祸临头!”


说出这番话时,他神色凝重至极,语气真诚而富有感染力。


心中暗暗得意:


这招先展示高人风,再故弄玄虚,接着点破对方危机,并暗示只有自己能破解的套路,可谓屡试不爽。


根据方才“看相”结果,他自己目前虽被软禁,但并无性命之忧。


所谓“黑中带金”,则意味着,今晚来见他的人在命运上,对他有益。


故而,布衣神相打算,先用套路将眼前人唬住,再略作指点,结成善缘。这也是“相师”这一门行走江湖的依仗。


至于对方到底是哪一方势力,反而不重要。


而经过一番敲打,他自觉对方已经上套。


甚至可以幻想到,眼前人将信将疑,请求自己指点,之后待应验后,感激涕零,对自己千恩万谢的美好未来。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微微翘起,目露期待。


然而,预想中的剧本并未上演,房间内,季平安只是似笑非笑道:


“哦……我大祸临头。你又如何证明呢?”


布衣神相张了张嘴。


却给季平安打断,幽幽道:“或者说,你准备如何继续‘套路’我?布衣神相?”


当他轻描淡写吐出最后那个名字,盘膝打坐的年轻相师瞳孔骤缩,脸色再也难以维持镇定。


布衣神相!


当这四个字清晰无误地递入他的耳朵,死而复生的相师脸色先是一僵,继而春风化雨般转为困惑茫然:“你叫我什么?”


他似乎有些诧异,仿佛被人认错一般,演技惊人。


然而季平安眼角皱纹却徐徐扩散,“桀桀”怪笑道:


“如今江湖上,情报第一的机构名为‘天机阁’,我此前在余杭,恰好与天机阁主见过一面……只可惜,如今的天机阁主,却已然背离了相术,转而去研究星相占卜了,可叹布衣相门传承至今,后人却成了卦术、占星的拥趸……可惜,可惜……”


布衣神相瞪大眼睛,呼吸急促,难以维“高人”姿态,听着季平安的描述,顿时有种被NTR的感觉……


“此话当真?!”他近乎咬牙切齿。


恨不得立即赶赴余杭,找到传承了自己相术的晚辈,好生修理一番。


季平安笑容和煦:


“你若不信,他日可去余杭求证一番。”


布衣神相看着对方玩味的眼神,沉默下来,意识到自己已不打自招。


不过,以他行走江湖,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看出对方语气中笃定意味十足,当下警惕道:


“我并不是传说中那个英俊潇洒,本领非凡,有窥破命运之大能的布衣神相。我也不知道你如何说出这番匪夷所思的话来。”


“……”季平安心中感慨,不愧是你。


就像余杭城郊,西山书院里“摆烂”的逍遥派修士一样,布衣神相性格上也非那种谨小慎微,谋图大事的人。


否则,他昔年也不会放着追随初代神皇的大好前景不要,丢下锦绣前程,挥手入江湖。


所以,他重生以后,并没有对自身性格进行太多的伪装。


当然,之所以如此,另外一个重要因素,也是布衣神相这一门敌人很少。


不争权不夺利,讲究替人指点迷津,与人为善,此外相师着实不擅长杀伐打斗。


否则也不至于重生数月,还会被武林盟轻松拿下。


故而,他对暴露自己的存在也没特别强的恐惧。


不过面对身份不明的季平安,他仍旧选择否认。


至于眼前之人,究竟是某位“老朋友”,还是当今时代的一些大势力的成员,他尚无法确定。


毕竟此人全身遮蔽,他的相术虽强,但毕竟修为尚未恢复,尚且无法看破迷雾。


确定了眼前人身份,季平安心态松缓许多,只是虽是老朋友,但毕竟太多年不见,他对布衣神相的信任度还不够。


起码,远远达不到许苑云那种倾囊相授的程度。


故而决定继续观察,当即敛去玩闹心思,淡淡道:


“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我们并不关心,今夜来此,只问你一句,你所看到的灾劫,究竟是什么,天残门主的死,你又知道什么。不要拿白虎堂的测谎结果应付我,我知道你有能力避开。”


“我们”……布衣神相敏锐捕获到这个词,意识到对方果然隶属于某个神秘组织。


略一沉吟,他说道:


“天残门主的死,我的确一无所知,之所以想离开,也的确是察觉到灾劫。不过,与我白日所说的不同,我在数日前,便察觉到镇子中许多人头顶阴云汇聚,有大凶之兆,说明即将有劫难降临,恐将绝大多数人卷入其中。”


将所有人卷入的凶兆……季平安心头一动,暗暗警惕。


虽说,作为“星官”途径创立者,他同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但事实上,占星术、相术、卦术、风水术……彼此各有长短。


辟如,占星术擅长的,是基于媒介,对一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获知。


简单来说,星光辐射整座九州,世间发生的一切事,只要在光的笼罩下,就会被星光记录。


无论是未来的画面,还是过去的画面,都可以被“星官”读取,这也是占星术的底层逻辑。


而相术,则迥然不同,布衣神相需要通过当面观察一个人的“相”,才能大概预知该目标接下来的祸福,其准确度,比星官途径强出许多。


同时,“相术”受到的干扰也会更少。


进入栖霞镇以来,季平安并非没有进行过占星,但结果都很模糊,也并未预先获知“灾劫”的发生。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的占星术比这货差?术业有专攻?还是说……从我进入镇子开始,就已经有某种高位格力量,在干扰这片区域的占卜结果?”


季平安心中一沉。


布衣神相继续道:


“不过,据我观察,天残门主的死与我所见的危机,关联并不很紧密,或者说,二者间存在联系,但很薄弱。”


季平安皱眉道:


“那凶手呢?你可有线索?我知道你今日曾被提审到白虎堂,那时候,你看到了许多人吧,以你的相术,应该能看出一些东西。”


布衣神相迟疑了下,还是缓缓点头,说道:


“在场的人很多,我只看了一部分。”


季平安心中一动,问道:


“丁焕呢?他与此案可有关联?”


……


……


栖霞镇,某座宅邸内。


丁焕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扫视堂内“新武”一派成员,沉声道:


“截至目前,还未发现凶手,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见有人要开口,这位年岁已然不小,却依旧将袖口卷的干净整洁的老人淡淡道:


“这里没有外人,那些情绪化的话,就不要说了。”


众人沉默了下,地狱门副门主道:


“丁老,此事扑朔迷离,不是我说气话,但那旧武的确嫌疑最大。”


今日顶替父亲参加会议,身段修长,雌豹般的断刀门主女儿也道:


“正是如此,若再猜,或许是天残派的仇敌趁机兴风作浪,也有可能。”


天地会副舵主看了天残派副门主一眼,说:


“这事,说到底最该严查的是天残派。”


后者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前者无辜地摊手:


“莫要激动,我只是说,凶手尚未抓获,我们各家接下来都要严加提防,要知道,地狱门主、断刀门主,还有我们总舵主也都伤着呢。”


众人神色平淡,这不用提醒。


案发后,三大派就将警惕心拉满,包括旧武一派,龙虎山的防卫力量也大幅增加,都担心重蹈覆辙。


丁焕却摆手道:


“如今镇子里风声鹤唳,各方神经紧绷,凶手理应躲藏起来,各位也不必太紧张。”


众人纷纷颔首,觉得有道理,一人好奇道:


“丁老,你觉得那个李公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丁焕沉吟了下,说道:


“不好说,虽其通过了白虎堂,但以此人的手段,恐怕有能力避开法器。总之……我们要盯紧了此人,若有证据,便一举将其铲除。”


群雄纷纷响应。


不多时,会议结束,一群人各自离去。


等只剩下丁焕一人,这位江湖名宿捏了捏眉心,迈步返回卧室。


然而就在他推开房门时,瞳孔蓦然一缩,警惕地看了眼左右,见无人看见,这才小心地关闭门扇。


走到桌前,借助星光捡起了桌上的一封信。


……


“丁焕?”


布衣神相回忆了下,摇头说道:“无关。”


无关……季平安一怔,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他略一思忖,又道:


“那当时堂前你所见之人,应该也都无关了?比如……那个李公子?”


布衣神相颔首:


“凶手的确不在其中,与在场之人也无关联。至于那什么李公子,倒是有些怪。”


“哦?”季平安反问。


布衣神相迟疑了下,说道:


“我说不好,但此人头顶的阴云漆黑如墨,可偏生,又内蕴两点奇光,我想仔细看时,又莫名心生不安,恐怕身上牵扯的人物、事情太大……呵,有些东西,并非我看不出,只是不愿看罢了,以免引火上身。”


他语气颇为自信,虽然他打架弱鸡,但修为几乎全部“加点”在了相术上。


季平安:“……”


布衣神相看了这神秘人一眼,迟疑道:


“其实,在我看来,死几个人不算什么,关键是要弄清楚‘凶兆’的根源,也好躲避。”


季平安却摇头道:


“有些事,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布衣神相愣了下,想着自己被抓回来禁足,不禁笑了下:


“也是。”


他正要再开口,却见眼前的人身影一寸寸被擦除,竟就此告辞离开了。


“……这就走了吗。”布衣神相咕哝了句,心想这人大费周章过来,莫非只是来问这桩案子么?


不过他也不急,既然相术反馈,二人有缘,那就迟早还会见到。


念及此,他摇了摇头,干脆躺下睡觉。


然而就在半梦半醒间,他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一把细细的剑轻轻抵在他的喉咙上,冰凉刺骨。


“吨……”布衣神相汗毛倒竖,咽了口吐沫,眼珠子循着长剑向上,看到了一个蒙着面纱,却隐约能看出其下暗红布裙的女子:


“这位女侠,有何贵干?”


魏华阳眼眸锐利:


“今夜来此,只问你一句,你所看到的灾劫,究竟是什么,天残门主的死,你又知道什么。”


不是……为啥觉得这句子有点耳熟,你俩台词不会是复制粘贴的吧……布衣神相人麻了。


……


夜色下。


季平安身影虚幻,在姜姜的陪同下穿过清冷的街道,朝着客栈返回。


一路上,在思考着获得的信息:


“倘若布衣没骗我,那基本可以排除武林盟内部矛盾,也就是说,要么杀人者是与天残门主存在私人恩怨,要么就是四圣教的杀手……并且后者可能性更大。”


“若当真如此,联系到其所看出的群体‘凶兆’,说明四圣教还有后手……绝对不只是杀一个人,引起新旧武道两派争斗这么简单……”


“涉及四圣教主,以及众多‘重生者’,我的占星术太容易被遮蔽……”


姜姜面无表情,幽灵一般漂浮着,器灵小姐对于他不经允许,强行给自己身体里塞东西的行为颇为不满。


正在耍小脾气。


但因为她一直是面无表情,所以季平安压根没看出来,于是姜姜愈发生气。


突然,她轻轻踢了埋头赶路的季平安一下:


“你看。”


“看什么?”季平安回过神,给她的指点下,抬头望向镇子中央上空。


只见一只巨大的,虚幻的大鸟伸展双翼,悬浮在镇子上空,大鸟双翼内侧生长着一颗颗眼球,分别看向不同的方位。


许是隐约感应到有人注视,顿时,有半数眼球转动,朝二人站立的区域看过来,却因姜姜的“隐身法”,而无法聚焦。


季平安仰头看了这堪称恐怖的怪异生物一眼,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


“天色晚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姜姜抱着肩膀,手持山神杖,如同一只巫师,撇过头去:


谁要和你睡觉。


……


当晚,季平安回到客栈后安稳入睡,休养精神,整个镇子也都笼罩在静谧的气氛中。


翌日天明。


当晨光从窗户照进来,季平安睁开双眼,掀开被子,穿着睡衣走到客栈的窗前,轻轻推开,只见外头阳光明媚,又是个好天气。


“分明是晴空万里,哪里有什么乌云笼罩……”


他轻声嘀咕着,正要转身去洗漱,忽然就听到镇子里传出急促尖锐的号角声,顿时惊醒了小镇各处的江湖人们。


“呜——”


那声音低沉,充满了穿透力,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意味。


季平安停下步子,眯起眼睛静心等待,过了一阵,有江湖人沿街奔跑过来,惊慌喊道:


“徐鸣,徐老死了!”


季平安微微扬眉,想起对方正是昨日仗义执言,旧武一派中的一名颇有威望的老人。


“预言家查杀失败,昨晚,狼人又跳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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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