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轩楼一楼客厅里，住家阿姨正在简单收拾几张桌子，声响不大。
徐年捧着保温杯坐在藤椅上，很难得的没有半躺。
没跟李成他们一块离开的孟朝并未额外打扰徐年，只是稍作整理，然后出门坐上考斯特离开。
不久后，一台宾利开进院内，随后章雅薇从车上下来进屋。
听到声响，徐年放下保温杯，起身招呼：“章总。”
章雅薇左右四顾：“记得上次来你这里也是深夜，感觉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啊？”
“只是随口一说。”
“……”
随后，章雅薇坐到茶几旁的沙发椅上，很是有点轻车熟路的摆弄起了茶具。
这光景令徐年很是眼熟，忽然问：“章总好像也在花城长大，是不是跟林小姐很熟？”
章雅薇不露声色的回答：“只是认识。”
徐年不知道的是，他刚才如果有看到章雅薇进屋的姿态，会更眼熟。
与林嘉念那简直是如出一辙的施施然。
从来都坦坦荡荡的章雅薇转移了话题：“说正事。”
“推动清朗，部分解决了你的困境，公司也获得了一些额外的便利。”
“当然，这些是题中应有之意，我们显然都需要对方付出足够代价。”
徐年认同的点头。
章雅薇将刚泡好的茶倒出一杯递到徐年身前：“说说你的诉求。”
“这个不急。”徐年喝了口茶，平静道，“我想先听听现在有哪些利益交涉。”
见状，章雅薇眉头一挑，然后略有玩味的讲：“难得见伱真的生气。”
徐年：“……”
他之前拒绝了李成帮忙的友善想法，现在也是在拒绝简单协商。
李成能当场明白徐年不希望别人掺和进去，是要让对方狠狠买单。
眼下，从小就能不断试错积累经验的章雅薇显然听得出徐年话里的情绪。
章雅薇也没啰嗦，开诚布公的讲了起来。
“成景背后的公司愿意‘交换’一些综艺影视资源，价值大约5000万。”
“卢涛背后的公司只想交换少量资源，表示可以让卢涛个人去承担部分责任。”
“江瀚背后的公司现在正忙着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
说到这，章雅薇不屑一顾的讲：“掺和进来又失败了，还在想挽回损失，很搞笑。”
听完，徐年直言不讳的表态：“公司层面的事情我不懂，我相信天悦。”
“不过，具体到江瀚他们三人，我想公司应该可以尝试去追究他们的一些法律责任。”
“听闻商业竞争一般都是等对手犯蠢，想来精英们会犯蠢，是有被引导的。”
此时此刻，章雅薇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在回荡：
“学废了”
因为，徐年话里的意思翻译成低情商版本：
1、如果天悦不去追究江瀚三人的一些法律责任，哪怕这样只是能恶心他们，那么徐年显然会重新判断与天悦的合作关系。
2、舆论攻势已经不能用了，但天悦可以想办法让江瀚三人犯蠢，直到可以捶死他们。
以及，这些事情徐某人都不掺和，什么流量对拼、咖位倾轧的，他别说做，都懒得操心。
与之相对的，徐年可以完全忽略天悦和对方公司层面的利益交换。
高情商：相信公司
低情商：徐老爷心善，什么都不想沾边，只想要江瀚他们亖！
好片刻后，章雅薇才将‘学废了’三个字甩出脑海，继而升起了对徐年的欣赏。
她还好像从徐年身上看到了一些特别的魅力。
大概这个就叫……可以开摆，但别真的菜。
随后，章雅薇定定的看着徐年，认真表态：“没问题。”
徐年放下茶杯，主动伸出双手：“多谢章总，合作愉快。”
“客气。”章雅薇也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徐年轻握了握章雅薇的手指部分，沾之即分，边界感满分。
随即章雅薇正色道：“我会从公关等部门抽调人员形成专职小组，直到达成你的目标……”
对此，徐年火速摆着手打断：“诶诶诶～这话章总您别跟我说，听的多麻烦就多。”
章雅薇：“……”
看着这个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最终只能竖起双手大拇指以示应对。
她也明白，徐年要的还是那样……一个确切的结果。
好比过去这些天里，徐年从不追问推动方案的进展。
这个过程中，他有自己想办法去应对一部分的外部压力、风险等等，并且毫无怨言。
属于默认章雅薇既然已经接受提议，那就有能力推动实现，继而产生应有的结果。
如果没有实现，是她章雅薇的问题，同样需要交代。
………
走出天轩楼，看了看天际黯淡的月牙，章雅薇边上车边摸出手机拨电话。
随即，章雅薇通过电话安排各项事务。
“不管江瀚背后的公司想怎么样，江瀚本人必须明确宣布永久退出娱乐圈。”
“没有商量余地。”
“对，没有什么冷处理一段时间，然后再复出这种戏码！”
“不用给对方留面子，反正他们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
“法务部马上成立追责小组，对过去这些天全网恶意营销的‘徐年演技事件’全面追责！”
“最低限度也要能将一份有份量的律师函送到成景和卢涛手上。”
“……”
“即刻从公关、运营、法务、商务、财务等多个部门抽调人手形成专职小组。”
“全面分析研究成景、卢涛的营业面失误，包括但不限于关注具体的税务问题、绯闻……”
“以最快速度形成参考模型，提供精确决策依据。”
“……”
“进一步扩大公司法务部，以及与第三方律所等建立多维法务服务合作。”
“……”
“着手准备与启明娱乐、华颂娱乐展开谈判，可以跟他们和解。”
启明娱乐、华颂娱乐分别是成景、卢涛的经纪公司。
章雅薇的做法很简单，全盘接受对方的和解‘诚意’，把利益拿到手。
与此同时，制造机会捶死成景和卢涛……
总之，像以前每一次那样，章雅薇完全站在徐年这边，着重考虑他的利益。
当然，这与章雅薇在商言商的获取利益并不冲突。
成年人世界里更重要的底色是利益交换。
一个例子，章雅薇刚才做出的所有安排需要动用海量资源，很烧钱。
徐年又不沾边，身为天悦的董事长，章雅薇自然要从别的地方将这些消耗找补回来。
接收落败方的‘和解诚意’，是一种包括徐年在内大家都认为不错的方式。
很合理。
不犯毛病。
…………
…………
11月14号，星期二。
一大早有消息传出，说江瀚要搞个人消息发布会。
也有向很多家媒体发放邀请函。
反正闹得沸沸扬扬。
吃瓜群众都不知道江瀚这是忽然要闹哪一出。
十点整，江瀚的个人消息发布会通过几个大平台直播展开。
画面中，江瀚一改以往总是过分华丽的穿搭，有点简单朴素的样子。
甚至连美瞳都没戴。
迎着成片成片的闪光灯，江瀚先是起身鞠了个躬：“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直播观众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江瀚。”
“……”
说了一通简短的废话。
然后，江瀚忽然紧绷起脸，一字一顿的说：“出于个人发展考虑和一些额外的因素，即日起我将无限期退出娱乐圈！”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语气里透着的那骨子心不甘情不愿，是……他江瀚这辈子都演不出来的水平。
现场媒体瞬间哗然，七嘴八舌的问话声极速汹涌而出。
“为什么忽然要退圈？”
“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外界压力？”
“此前坊间传闻，‘徐年演技事件’与你有关，是真的吗？现在退圈是代价吗？”
“麻烦江先生正面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
“……”
比起现场，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疯成一片，江瀚好歹也是个顶流。
只微博一个平台的活跃粉丝也必然到了百万量级。
江瀚毫无征兆的宣布退圈，当然不接受。
“瀚，我的瀚！怎么可能！肯定是被逼的！”
“到底是哪一家有这个本事？”
“可是，能让瀚giegie退圈，只能是他的经纪公司。”
“……”
发布会草率结束，江瀚没有直接回应任何问题。
这会儿，江瀚正看着微博上的热搜头条，先是微笑，继而捶地大笑，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整个流量明星生涯中，被卢涛、徐年等大山压着，唯一一次拿到微博头条竟然是因为……
#江瀚宣布退圈
真是……多么的讽刺啊。
江瀚只觉得，比忽然清朗、局势大变天后，经纪公司一夜间对他弃如敝屣都更讽刺。
他毕竟学过‘成王败寇’这个词，有身为败者的自觉。
更何况他一开始主动撺掇卢涛和成景就已经知晓了最坏后果。
只是，江瀚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竟能悲哀到了这种地步。
他自认至少这次自己付出了全部努力，拼了命，甚至押上了一切，可是结果……
瘫在地上，江瀚随意的抹了把脸：“这个游戏，到底谁在赢啊。”
“这个游戏，到底，谁能赢啊。”
这一瞬间，他竟有种好像被人生糟蹋了的破碎美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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