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脚长老已经死了。<br/> 阿帕契对蛇脚长老并没有什么恶感。虽然长老喜欢飞叶子，喜欢吹牛，还喜欢动不动就打他，但阿帕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br/> 他早已经习惯了。<br/> 现在他要开始习惯蛇脚长老不在的日子了。<br/> 托蛇脚长老的福，他的家人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这不包括他的母亲，那个年老体衰的老太太在这场乱战中受到了惊吓，没过几天就去世了。<br/> 亡灵，活尸，神明。曾经这些东西对于阿帕契来说只存在于传说里——或者是蛇脚长老的吹牛里，但在遇到那一具残破的盔甲之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却已渐渐地融入阿帕契的生活，与阿帕契密不可分。<br/> 那具残破的盔甲已经离开了，说是跟着蛇神去了神的国度。在阿帕契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那具残破的盔甲很危险，就是因为它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自己的生活才被灾厄笼罩。现在它又突然地离开，这真是再好不过了。<br/> 但是阿帕契已经无法回归曾经那平静的生活了。<br/> 那一场大战中，肆虐的风暴直接摧毁了半个村庄。虽然卷走了那些敌人，但依旧给这个村庄造成了重创。好在那位司职风雨保佑玉米丰收的蛇神很慷慨，派了一百个蛇人来负责重建工作。但那些蛇人却找到了阿帕契的头上。<br/> “你们这里唯一的伊格之子死了”持着手杖的蛇人看着阿帕契，“在这个地方除了你我们还认识谁？”<br/> “伊格……”阿帕契将一些普通的烟草填入长老留下的烟斗中，“蛇神的名讳不是库库尔坎吗？”<br/> “伊格，库库尔坎，魁札尔科亚特尔……”蛇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在你们人类看来这或许是值得纠结的问题，但名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神明就是神明。”<br/> “你很有天分。”蛇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杖，“真的不考虑成为神明的祭司吗？神明你也是见过的，并不难相处。”<br/> “不去。”摇了摇头，阿帕契开始笨拙的抽着烟，“这里是我的家。”<br/> “你……”<br/> “放开我！”<br/>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阿帕契与蛇人的谈话，两个强壮的蛇人押着一个村民走了进来。<br/> “放开我！你们这群怪物！”村民一边挣扎一边嘶吼着，“把刺给我！让我去见祂！祂会给你们永生！”<br/> 又一个……<br/> 呼出一口烟雾，阿帕契叹了口气。<br/> 那一夜的血战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余波仍在。一些躲藏在家中的村民被那一场摧毁了半个村庄的风暴卷走了，剩下的村民中更是出现了这种主动想要变成活尸的疯子。<br/> 蛇人们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但给出的说法很是含糊。蛇人们只是说这些村民在那场风暴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建议阿帕契把这些犯了疯病的人全都杀掉。然而面对这些人，阿帕契又怎么下得去手。<br/> “拉下去关起来吧。”<br/> 看着沉默的阿帕契，持着手杖的蛇人无奈的下令。<br/> “他们……”阿帕契抽着烟，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如果你选择继续自己的生活，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蛇人看着阿帕契，摇了摇头，“亡灵，风暴。你就当自己碰到了一场天灾就行了。没必要非得知道的那么清楚。”<br/> “当然，你要是选择成为伊格之子，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蛇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帕契手中的烟斗，“这些信息很危险，伊格之子的身份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对这里所有人的保护。”<br/> 伊格之子……保护？<br/> 阿帕契一愣。<br/> “算了，给你提前提个醒也好。”蛇人嘶嘶的吐着信子，“这只是一个开始。”<br/> 开……始？<br/> 阿帕契皱紧了眉头。<br/> “什么开始？”<br/> “跟你们人类无关，又跟你们人类有关。”<br/> 蛇人给出的答复依旧模棱两可。<br/> “别想了。”看着皱着眉头抽着烟的阿帕契，蛇人摇了摇头，“你推不出事实的。要是你真的能推出事实来……看到刚才被拉走的疯子了吗？第一个该杀的就是你。”<br/> “是……神明间的战斗？”阿帕契回忆着那些神话传说，“敌人是战神，黑暗之神，还有妖神？”<br/> “你这真是……”蛇人无奈的笑了，“那几个东西能算什么？逗他们玩玩而已。他们连见吾主真身的资格都没有。”<br/> “加入伊格之子吧。”蛇人指了指阿帕契手中的烟斗，“不要辜负他的期待。”<br/> 期待……吗？<br/> 阿帕契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烟斗，似乎看到了蛇脚长老那张满是皱纹的脸。<br/> “好。”<br/> “你同意了？”<br/> 蛇人有些诧异。<br/> “嗯，总得有人把责任担起来。”<br/> “那好，有些事跟你交待一下。”<br/> 蛇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杖。<br/> “你猜的确实没错，这确实是神明间的战争，但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小打小闹。”<br/> 蛇人注视着阿帕契的双眼。<br/> “这是真正的战争。”<br/> “有另一个神明入侵了吾主的领地，被吾主驱离。你看到的那些陷入疯狂的人类，是因为见到了另一个神明的真身。”<br/> 蛇人思考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那场毁灭了半个村庄的风暴出于蛇神之手。<br/> “那些尖刺本就是另一个神明的一部分。我这么说，你理解了吗？”<br/> 神明的……一部分？会把人变成活尸？<br/> 阿帕契吸了一口凉气。<br/> “那个神明……是一个邪神吧？”<br/> “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蛇人丝丝地吐着信子，“本来你这里作为前线是要被划成战区，入驻两个伊格之子的军团。但是有一个强大的存在和吾主达成了约定，要在你这里建一个……卷烟厂？好像是这么念。加工烟草用来贸易。”<br/> “烟草……”阿帕契皱着眉头看着蛇人，“那粮食怎么办？”<br/> “吾主会保佑你们丰收的。”<br/> “蛇神也说过要保佑我们丰收，但是今年的玉米还是歉收了。”<br/> “这……今年是吾主在准备反抗另一个神明的侵略，是例外，明年就不会这样了。”<br/> 蛇人想了想，神明因为喝多了而忘了降雨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br/> “那个……”蛇人尴尬的转移着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成为伊格之子吗？现在赶快把这件事办了。”<br/> “怎么？”阿帕契疑惑地看着蛇人，“还要举行什么仪式？”<br/> “不用那么麻烦。”蛇人从身后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穿上它，你就是伊格之子了。”<br/> 看着手中的事物，阿帕契沉默良久。<br/> 那是一张雪白的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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