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唔！”<br/> “别闹动静！”<br/> 脖子上挂着一串牙齿作为装饰的半鱼人一把将年轻的半鱼人按倒在地，小声地说着。<br/> “想送死自己去！别把队伍坑进去！”<br/> “我……呼。”年轻的半鱼人缓了一口气，也压低了声音，“牙叔，那些石头果然有问题。”<br/> “说了多少次！出来就叫我队长！”被称作牙叔的半鱼人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你说的都是废话。那些石头没问题的话，伟大的达贡会让我们来吗？”<br/> “第三军团的先锋队，第五军团的先遣军，还有只效忠于伟大的达贡的武装亲卫队。”牙叔悄悄指了指身后潜伏着的半鱼人们，“三支最强的精锐小队开到这里，你以为伟大的达贡是让我们来郊游的？”<br/> “队长。”年轻的半鱼人连忙改口，“为什么没有随军祭司？那些石头实力不弱，没有祭司的话……”<br/> “没有祭司。”牙叔摇了摇头，“不能用水，不能把动静闹大。这是伟大的达贡亲自吩咐的。违者回去行军法。”<br/> “不能用水？”<br/> 年轻的半鱼人一怔。<br/> “难道是……”<br/> “没错。”牙叔点点头，“海的子民今天在为水的神明放牧汤龟，这里发生的事情海的子民完全不知道。你明白了吗？”<br/> 看着牙叔认真地表情，年轻的半鱼人很快便领会了对方的意思。<br/> 隐秘任务啊……<br/> 深渊之子的历史上，只有大征服时期才出现过的东西……<br/> 自己居然也能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br/> “我明白了。”<br/> 年轻的半鱼人点点头。<br/>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br/> “要注意的……”<br/> 牙叔瞟了一眼年轻的半鱼人背后的武器背囊。<br/> “不许使用三叉戟。”<br/> ————————<br/> 灾难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br/> 仅仅只是整合了熔砾部族之后，刚刚回到赤岩部族的他便收到了外敌来袭的消息。<br/> 而敌人，则是一群躯体柔软的怪物。<br/> “怎么回事？”<br/> 他有条不紊地将众多的武器挂在自己身上。<br/> “有了神力，你们还挡不住？”<br/> “小伙子们打不过那些怪兽……不对。”菲茨急匆匆地说着，“那些不是怪兽，好像是有智慧的东西。”<br/> “有智慧？”<br/> 他的手僵了一下。<br/> 灾难……终于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br/> “走，去前线。”<br/> 他大手一挥。<br/> “看看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br/> ————————<br/> 半鱼人们打得很艰苦。<br/> 面前的这些敌人实在是太怪异了。除了一双手是血肉之躯，剩下的部分都是石头。一些持着短斧的战士们或许会有优势，但那些持着长矛的战士们则彻底抓瞎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长矛根本捅不穿这些石头。<br/> 如果能用一些重型长兵器或者会好一些，但是三叉戟不能用。上面下了死命令，这是一场隐秘行动，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痕迹。而具有深渊之子特色的三叉戟更是被明令禁止。<br/> 不能用水，等于失去了小队围攻的能力。敌人不是血肉之躯，等于失去了快速击杀敌人来打击对方气势的手段。半鱼人战士们需要好几矛才能砸下那些敌人的头颅，但那些敌人只需要击中一次便可以置孱弱的半鱼人于死地。<br/> “牙叔。”<br/> 年轻的半鱼人闪过两柄石剑，换了口气。<br/> “你觉得现在是不是很像？”<br/> 像。<br/> 牙叔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br/> 太像了……<br/> 长矛探出，直接别进一个石人的两腿之间。牙叔手臂一拧，直接将一个石人绊倒在地。<br/> 对准石人的头颅，牙叔猛地将长矛刺了下去。<br/> 然而只溅出点点火星。<br/> 实在是太像了……<br/> 长矛改刺为扫，直接抽飞了脚下石人的头颅。<br/> 简直就像是当年那场征服之战重现一样。<br/> 只不过对手并不是那些身躯高大且武技高强的老对手了……<br/> 但深渊之子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水战技巧。<br/> 这场战斗……是公平的。<br/> “使用重兵器。”<br/> 他冷静地下着命令。<br/> “即使被看出来也无所谓，伟大的达贡不会怪罪我们的，这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br/> 牙叔将手中已经弯折的长矛随手掷向一个石人。<br/> “从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们就回不去了。”<br/> 牙叔取下背上的三叉戟。<br/> “但是这是隐秘任务！这是深渊之子的复兴！”<br/> 沉重的三叉戟带着呼啸，猛地砸碎一个石人的头颅。<br/> “你们愿意为了深渊之子的未来去死吗！”<br/> 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动作。<br/> 三百四十一杆三叉戟被半鱼人们高高举起。<br/> 好……<br/> 看着那个正向着战场走来，有着四条手臂的身影，牙叔露出了笑容。<br/> 敌人的强者啊……你想让你的族人活下去吗？<br/> 但是对不起。<br/> 脚步发力，牙叔高高跃起，三叉戟对着那个四条手臂的身影轰然砸下。<br/> 为了七海的未来，请你们去死吧。<br/> ————————<br/> 许久之后。<br/> 大团的黑亮肉糜蠕动着，靠近了这片已经安静下来的战场。<br/> “叽？”<br/> 感受着遍地的物体，修格斯有些疑惑。<br/> 碳基……非碳基？<br/> 蠕动着自己的身体，黑亮的肉糜靠近了一个石人的躯体，将其包裹进去。<br/> 有些慢了……<br/> 黑亮的肉糜分裂成数十块，分别向着最近的石人残骸蠕动而去。<br/> 这样就可以了……<br/> “叽！”<br/> “叽！”<br/> 分裂出的修格斯们很快便将那些石人的躯体吞噬殆尽。<br/> “叽……叽？”<br/> 一小团黑亮的肉糜蠕动着自己的躯体，靠近了一个半鱼人的尸体。<br/> 一条由黑亮肉糜所组成的触手拦在这个小东西之前。<br/> “叽。”<br/> 命令只允许我们吃非碳基生物。<br/> “叽？”<br/> 小团的肉糜有些不解。<br/> 命令里不是还有毁灭痕迹吗？<br/> 黑亮的触手让开了。<br/> 追加命令里确实有毁灭痕迹这一条。<br/> 更何况……那些奇怪的石头并不能让自己成长，这些碳基生命却可以。<br/> 遵循着来自主人的命令，又或者说进食的本能，修格斯们很快便把这里吃成了一片白地。<br/> 小团的修格斯们汇聚在一起，重新成为大团的黑亮肉糜。<br/> 或者说，更大的一团。<br/> “叽……叽！”<br/> 饿，很饿。<br/> 进食的本能莫名的高涨，彻底压倒了一切。<br/> 蠕动着自己的躯体，修格斯向着不远处的一头大野猪缓慢地移动过去。<br/> 吃，成长。<br/> 修格斯的思维中只剩下了这样的概念。<br/> 这一天，修格斯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自我。<br/> 也懂得了什么是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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