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林间，安倍晴明轻声叹了口气。<br/> “康先生，刚才的事还是多谢了。”<br/> “没什么，说两句话而已。”杜康摆了摆手，“说句不好听的，其实中老年人都很好蒙。你只要能拿出你讲课或者占卜时候的那种劲头来，很容易混过去。你现在就是关心则乱而已。”<br/> “是啊……”<br/> 安倍晴明点点头。<br/> “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那毕竟是我的母亲，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犯了错挨训的时候一样，脑筋都转不动了。”<br/> “可以理解。”<br/> 杜康明白安倍晴明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br/> “不过……晴明。”杜康沉吟了一下，“你当了阴阳师的事，你母亲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知道？”<br/> “我不想让她知道而已。”<br/> 安倍晴明打开手中的折扇。<br/> “母亲是妖，儿子却是专门除妖的阴阳师。知道的太多只会害了她。”<br/> “你母亲就没听说过你的名声吗？”杜康诧异地看着安倍晴明，“你名头不小吧。你母亲就连我那个瞎扯淡的名号都听说过，怎么会不知道你？”<br/> “康先生想岔了。”安倍晴明笑着摇摇头，“这里是难波京以南的和泉国，又不是平安京。我明面上的身份是出身于常陆国筑波山的猫岛，知道我出身于这里的并不多。不过……康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做下了什么事情吗？”<br/> “啊？我又干了什么了？”杜康有些疑惑，“不就是打死了几个妖怪……”<br/> “是九个大妖。”安倍晴明解释着，“身为大妖，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体内的妖力都是那些普通妖怪远远比不了的。成为大妖，也就意味着有了坐镇一方独当一面的资格。就连让全平安京束手无策的酒吞童子想要拿下一个大妖也需要认真对待。但是这种级别的存在却被康先生你在一息之间打死九个……”<br/> “康先生，我这么说吧。”<br/> 安倍晴明合上手中的纸扇。<br/> “你这一息打死九个大妖的战绩放到人类世界里来看，基本等于尾张猿投山上的猴子当上了关白。这属于不可能做到的壮举。本来如果酒吞童子能够放出消息来辟谣的话，这种说法也没有谁会信。但是酒吞童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回近江老家了……”<br/> “呃……”<br/> 杜康沉吟了一下。<br/> “只是关白？不是天皇吗？”<br/> “啊？”<br/> 安倍晴明愣住了。<br/> 他完全想不到这康先生的关注点居然会拐到这么奇怪的地方。<br/> “天皇的话……”安倍晴明思索了一下，“如果康先生在那场战斗中不止打死了九个大妖，还打死了酒吞童子顺便打平了大江山的山头，整个本州岛的妖怪马上就会尊你为妖怪天皇。”<br/> “这……”<br/> 杜康估算了一下。<br/> 好像并不难。<br/> 如果自己作弊使用月球要塞上的天际打击构架，那别说打平山头了，顺着山头往下挖口井都行。<br/> “算了。”杜康摇了摇头，“这些妖怪太麻烦了，没意思。”<br/> “对了，康先生。”安倍晴明思索了一下，“能帮我一个忙吗？”<br/> “先说事。”杜康并没有马上应承下来，“我先听听是帮什么忙。”<br/> “和滑瓢差不多。”安倍晴明指了指自己故居的方向，“我也需要借康先生的名头一……”<br/> “啊——”<br/> 有女性的尖叫声响彻林间。<br/> 感受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安倍晴明和杜康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拔腿就向着林间小苑的方向冲去。<br/> 葛叶和红出事了。<br/> ————————<br/> 人类的肝脏里蕴含着生命的精华，吃掉新鲜的肝脏可以增加妖力。<br/> 自古以来，妖怪与鬼物之间就流传着这样的消息。<br/> 大部分妖怪和鬼物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道消息还是嗤之以鼻的。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他们更相信自己强横的肉体和手中的武器——再者说，肝脏的口感其实不怎么样。他们更喜欢吃心脏。<br/> 但是也总有一些例外。<br/> 比如……它。<br/> 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最初刚从一片乱葬岗中钻出来的它没有丝毫关于过去的记忆，只是隐约感觉自己一定要杀掉某个人类的全家。<br/> 或许是因为仇恨，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它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要去屠戮那个人类及其家属。但这丝毫不影响它去做这件事——它有足以杀死那些人类的力量，这就已经足够了。<br/> 杀戮进行得很顺利，那些人类在面对它的时候只会瑟瑟发抖和逃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它轻而易举地杀死了所有它想要杀的人类。但在杀戮之后，它却突然感到一阵空虚。<br/> 这些人类已经被杀死了，然后呢？<br/> 自己又该做什么呢？<br/> 自己又能做什么呢？<br/> 它的目光转向了那些人类尸体。<br/> 如果自己对这些人类确实抱有着恨意，那死亡或许也太便宜这些人类了。<br/> 于是它花了三天的时间，吃下了自己的第一餐。<br/> 充足的进食让它隐隐感觉自己又强大了几分。<br/> 它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br/> 杀人，进食。再杀人，再进食。吃光了附近的人类就换一个地方。再吃光就再换一个地方。<br/> 漫长的进食过程中，它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虽然没有听说过那句古老的传言，但它依旧本能地感觉比起其他的内脏，肝脏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br/> 然而它的狩猎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很快它便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同行——那是一只牛妖。一番战斗之后，它虽然险胜，但也已然身负重伤。<br/> 它很清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重伤意味着虚弱，而虚弱就意味着灭亡。<br/> 它不想灭亡。<br/> 它第一次吃掉了妖怪的肝脏。<br/> 肝脏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瞬间便让它恢复得完好如初，甚至实力更进一层。<br/> 一百个人类的肝也比不上一个妖怪的肝。<br/> 它做出了简单的换算。<br/> 在这之后，它便改变了狩猎目标。<br/> 而现在，它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吃下过多少肝脏了。它只知道现在在自己眼前正有一大一小两只狐狸。<br/> 它很喜欢狐狸。在它捕猎的所有物种中，狐狸算是没什么威胁性的物种。但狐狸的肝脏却往往蕴含着强大的力量。<br/> 所以……<br/> 看着眼前两个化为人形的狐狸，它猛地扑了过去。<br/> 很适合取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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