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中,赤红的平原之上。<br/> “砰。砰。砰。”<br/> 伴随着几声轻响,数个头生双角的凶恶魔鬼应声而倒,变成一具具无头尸体。<br/>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背后,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看都没看那些魔鬼的尸体,扭头便跑。<br/> 这阵子魔鬼们的搜索越来越严密了,连布置伪装的时间都没有了。<br/> 对于撒旦的想法中年男人还是能猜出一些的。对方如此作为,无疑是想要用这些手下的魔鬼作为探路石来确定自己的方位,最后调集大军来围剿。<br/>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思路很正确。他只有两柄短铳,火力并不强大。小规模的战斗或许还绰绰有余,但真的被魔鬼军团堵住也会被大量的魔鬼活活堆死。<br/> 但是那也是在找得到他的前提下。<br/> 位置转移进行得很顺利,中年男人悄悄地蹲进了一处血红的藤蔓中。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了之后,他才开始一脸肉疼地为那柄打光了子弹的短铳重新装弹。<br/> 这次算是被撒旦算计了,子弹携带的不多,打一发就少一发。虽然他有自信每一枪都可以打碎一个魔鬼的脑袋,但魔鬼毕竟杀不光。<br/> 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硫磺气味,中年男人思索着逃离的方案。<br/> 世人谈之色变的地狱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事实上很多神系都有着名为“地狱”的概念。遥远东方位于山岳之下的阴世,那些光头们崇尚的地狱十八层,九柱神的冥府或许也算,还要加上奥林匹斯众神的塔耳塔洛斯深渊……有的地方是为了容纳逝去的灵魂,有的地方干脆就是为了对死者施以审判。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区别,但地狱大多都有着一个共通的概念。<br/> 作为亡者的归宿,大部分地狱都隐含着“不死”的特性。<br/> 这也就意味着地狱之中的魔鬼虽然是有数的,但却是杀不光的。<br/> 再在这里拖下去,子弹打光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br/> 他曾经见识过不少神系的地狱,甚至还间接地参与过地狱的建造——脚下的地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出自他之手。当年和阿萨神族做生意亏了本的他为了翻身,一度将部分琐罗亚斯德教的核心构成卖给了曾经还没有堕落的“明亮之星”,甚至还因此被阿胡拉·马兹达和阿赫里曼的使者追杀了好一阵子。<br/> 不过这种追杀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br/> 中年男人看得出来,脚下的地狱严格来说只算是一个半成品。毕竟地狱刚刚开始构建的时候他就不小心坑死了本来要和明亮之星一同管理地狱的死亡天使萨麦尔。而在这之后,为了自保的他甚至直接挑拨明亮之星反叛了天堂。失去了神明的支持,单靠撒旦自己根本没办法完善这个地狱——当然,这也给了他逃离这里的机会。<br/> 和其他神系里那种自成体系又或者管理森严的地狱不同,这个混乱的地狱中存在的漏洞实在太多了。<br/> 想要离开这里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br/> 逃离的方案足足有七套,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些漏洞他能知道,身为地狱之主的撒旦自然也会知道。贸然撞上去等同于自寻死路——但仍然有一些漏洞是撒旦也意识不到的。比如把他当做魔鬼召唤出去,又或者以大量的血祭来打开人间与地狱的通路,再或者干脆让其他神系打过来……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br/>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br/> 收起那一对足以弑杀神明的短铳,中年男人再次开始转移自己的位置。<br/> 人间的布置已经快要收尾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再等下去了。<br/> ————————<br/> 威尼斯港,一条平平无奇的货船上。<br/> 在和那个自称安德烈的人类交流了一番之后,杜康对尤里的认知被再次刷新了。<br/> 那个自称安德烈的人类出身于教会的下属机构“背叛者”,说白了就是替教会在私底下干脏活的。毕竟作为明面上的组织,教会要保持自己伟光正的形象。而尤里……曾经担任过这个机构的顾问?<br/> “不是我们的顾问,是前辈们的顾问。”<br/> 自称安德烈的人类很是耿直——杜康甚至都没有下手拷问,对方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br/> 但杜康能够感觉出来,对方的话中肯定有不少隐瞒,甚至通过颠倒事情发生的顺序来扭曲事实也有可能。<br/> 毕竟跟奈亚拉托提普在一块混久了,杜康对于说瞎话方面已经开始有点本能地敏感了。<br/> “‘恶魔与天使’本来是教会用来清扫异教徒的利剑,但在尤里担任顾问之后却开始进行禁忌的人体改造试验……”<br/> “什么?那些技术是你们的?”<br/> 披着黑袍的青蛙气得直接冲过来,掐住了安德烈的脖子。<br/> “把我变成这幅模样也是你们的人搞……”<br/> 然而还没等青蛙说完,杜康已经伸手将他拨到一边。<br/> “你等一会,让他接着说。”<br/> “接下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恶魔与天使’在尤里的引诱之下发动了叛乱,被教会镇压。逃出来的那批人都变成了黑暗生物,现在还有不少残存……”<br/> “嗯……”<br/> 杜康默默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br/> 安德烈话语中的真假暂且不提,不过听这话里的意思……尤里这些年过得倒是有点惨。<br/> 明明手里握着大笔的产业,只需要享受生活就好了。为什么就一定要到处搞风搞雨呢?<br/> “对了。”被捆在船舱里的安德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知阁下想要杀死那个叛徒……是为了什么?”<br/> “这……”<br/> 杜康噎住了。<br/> 一个谎话说出去,要说十个谎话来圆……真是麻烦。<br/> “这是世仇。”<br/> 杜康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br/> “我爷爷五岁的时候就被尤里杀死了,所以我一定要弄死他,你别多问了。”<br/> “呃……”<br/> 安德烈仔细思索了一下这句话,总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br/> “五岁……”<br/> “说了你别多问了!”<br/> 面对着杜康愤怒的咆哮,安德烈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闭嘴。<br/> “所以尤里现在人在耶路撒冷对吧?”<br/> 杜康直视着安德烈的双眼。<br/> “你只需要说对,或者不对。”<br/> “情报上来说是这样……”<br/> “那就没错了。”<br/> 杜康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船舱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br/> “载我一程,不介意吧?”<br/> “当然。”<br/> 穿着长袍的大胡子男人点点头。<br/> “正好在下在拳击上还有些问题要向您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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