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之钥。<br/> 这个词汇单拿出来的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顾名思义，“门的钥匙”，仅此而已。<br/> 但杜康却知道，奈亚拉托提普口中的“门之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br/> 就像奈亚拉托提普有着诸多比如“伏行的混沌”又或者“无貌之神”之类的中二称呼一样，“门之钥”这个词在特定的语境下，其实是用来称呼某种存在的词语。<br/> 如果杜康没记错的话，那个存在应该是……<br/> “尤里。”<br/> 杜康看着尤里的眼睛，似乎想通过这扇传说中连通着心灵的窗户，看清楚这个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的人。<br/> “‘门之钥’，你认识吗？”<br/> “我……”<br/> 尤里张了张嘴，但还是垂下了头。<br/> “我认识，老板。”<br/> “这是我现在的老板。”<br/> “嘶……”<br/> 杜康不自觉地吸了口凉气。<br/>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白费功夫。<br/> “门之钥”是尤里现在的老板。<br/> “门之钥”是……<br/> 犹格·索托斯。<br/> 原来这件事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br/> 莫名地情绪在杜康的心中蔓延着。摸出一根烟卷叼在嘴边点燃，杜康猛抽了一口。<br/> 面甲的缝隙处渗出袅袅的烟雾，伴随着低沉的吼声。<br/> “什么时候开始的？”<br/> “我……”<br/> 名为尤里的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br/> 没被钳制住的左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画着鹰头的纸盒，名为尤里的男人娴熟地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br/> 漆黑的盔甲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尤里的指尖燃起火苗，等待着对方点燃香烟，等待着对方吐出烟雾，等待着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br/> 即使他已经没什么立场去索要解释了。<br/> “很久以前了吧。”<br/> 叼着烟卷的尤里喷吐着烟雾。<br/> “那时候应该被老板您开除有一段时间了吧……”烟雾笼罩了尤里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应该是老板您留给我的护卫退休以后的事了。”<br/> “嗯。”<br/> 杜康指了指一旁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强森。<br/> “为什么要找上他？”<br/> 虽然不知道尤里找强森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从尤里刚才的表现上来看，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br/> “‘门之钥’不养闲人，老板。”名为尤里的男人露出无奈地苦笑，“我现在的老板需要强者，我就得给他找来强者，不然我就没饭吃。老板，体谅一下吧。”<br/> “你……”<br/> 看着抽着闷烟的尤里，杜康叹了口气。<br/> “别心软。”<br/> 奈亚拉托提普看着杜康的样子，摇了摇头。<br/> “叛徒必须接受惩罚，你要是不想下手那就交给我。我保证能让这小子好好记住到底什么才是对……”<br/> “算了，奈亚。”<br/> 混沌的低语打断了奈亚拉托提普的话。<br/> 迎着奈亚拉托提普惊愕的目光，杜康缓缓地摇了摇头。<br/> “算了，这小子毕竟跟过我。”<br/> 拒绝了奈亚拉托提普的提议，杜康转头看向抽着闷烟的尤里。<br/> “这样吧，你要不继续回来帮我做事算了。”杜康叹了口气，“继续帮我卖那些作品就好，总比跟着犹格强点。毕竟犹格那性子……”<br/> “不用了，老板。”<br/> 杜康诧异地抬起头，却发现尤里正笑着对自己摇着头。<br/> “还是算了吧，老板，我不可能接着给你干活了。”<br/> 无视了杜康的惊愕，尤里一脸淡然地喷吐着烟雾。<br/> “我想要的东西老板你给不了我，只有现在的老板能给我。”<br/> “你……”<br/> “老板，我今天就把话说开吧。”名为尤里的男人深吸一口烟，“你确实是个好老板，对手底下的人也从来都没有什么亏欠。可是你那一套我根本就受不了。但是现在的老板不一样，只要把发下来的活干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活怎么活。除了老板发下来的工作，我不需要在乎任何事。”<br/> “或许老板你说得对，我现在的老板性子确实不怎么样。但是……”<br/> 名为尤里的男人坦然地看着杜康。<br/> “我现在觉得很自由，这就够了。”<br/> “你……”<br/> “你说完了吗？”<br/> 不再去管哑口无言的杜康，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存在已经抬手扼向尤里的脖子。<br/> “当了叛徒就是当了叛徒，还非得找个理由？你小子倒是够胆……嗯？”<br/> 奈亚拉托提普的手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br/> 名为尤里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化为淡淡的虚影。<br/> “‘匍匐蠕行之混沌’，您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老板叫我回去了。”<br/> 身形越来越淡的尤里对着奈亚拉托提普微微行礼，随后捻灭了手中的烟卷，对着呆立在一旁的杜康深鞠一躬。<br/> “您能来在我被追杀的时候来救我，我很感谢。所以……有缘再见，老板。”<br/> “你小子……”<br/> 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存在猛地伸手一抓，却再次抓了个空。<br/> “作为“黑法老”的您还是抓不到我的。”<br/> 尤里对着面色狰狞的奈亚拉托提普摇了摇头。<br/> “您的话，应该对我现在的老板很清楚。即使您的能力再强，也无法……”<br/> 尤里愣住了。<br/> 在他的视线中，本来气急败坏的黑肤男人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br/> “不自量力的蠢货。”<br/> 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存在面带微笑。<br/> “你也配让我下手抓？”<br/> “什……”<br/> 没等尤里说完，他的身形已经彻底消散。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一连串的光辉球体伴随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动作被猛地凭空扯了出来。<br/> “早上好啊，犹格……”<br/> 奈亚拉托提普微微抬手，阴影所编制而成的帷幕便将他和杜康还有眼前的犹格·索托斯笼罩其中。<br/> “别想跑了，犹格。”<br/> 奈亚拉托提普叹了口气。<br/>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从今以后别在背地里算计我们，你以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br/> “以前的事？”<br/> 杜康彻底被奈亚拉托提普做出的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搞懵了。<br/> “以前什么事？”<br/> “不可能。”<br/> 更让杜康吃惊的是，一向只会通过变换色彩来表达自己的犹格·索托斯居然发出了声音。<br/> “奈亚拉托提普，你的计划必将失败，不该存在的异物也必将被清除。”<br/> “不该存在的……异物？”杜康有些疑惑，“那是什么？”<br/> “你。”<br/> 名为犹格·索托斯的存在回应着杜康的疑问。<br/> “你，必须死。”<br/> “我必须死？那肯定啊。”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杜康一本正经地说着烂话，尝试着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我迟早都会老死，以后肯定会……”<br/> 杜康说不下去了。<br/> 光辉的球体上变幻着色彩。<br/> 杜康感觉得到，犹格·索托斯是认真的。<br/> 他想要杀死自己。<br/> “为什么？”<br/> 杜康静静地看着眼前名为犹格·索托斯的存在。<br/> “我本来以为我跟你虽然不算朋友，但至少交情没差到这个份上。”<br/> “不为什么。”<br/> 名为犹格·索托斯的存在给出了答复。<br/> “你必须死。”<br/> 光辉的球体绽放出腥红的光芒。<br/> 猩红光芒的照耀下，黑肤男人的躯体甚至开始崩解。<br/> “快点！”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快动手！我快压制不住……”<br/> “嗯。”<br/> 杜康点点头，迈步走向名为犹格·索托斯的存在。<br/> 事已至此，那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br/> 犹格·索托斯为什么要自己死？这并不需要说出来。<br/> 巨剑斩落。<br/> 生死之间，战斗不会说谎。<br/> ————————<br/> “老……师？”<br/> 身披黑袍的光头男人尝试着触碰突然出现的阴影帷幕。<br/> 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一个自己曾经见过一面的黑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然后自己的老师也跑来了，之后他们俩和刚刚那个穿着奇怪黑衣服的中年男人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然后面前就出现了这道阴影之墙。<br/> 是什么可以操纵阴影的神明吗？<br/> 他懒得去思考面前的阴影之墙是怎么来的，他只想再和自己的老师继续过招而已。刚才的一次交手已经给了他莫大的收获，他很想再印证一下自己所理解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就是老师要告诉自己的东西。<br/> 毕竟上一次交手，他理解错了。<br/> 四柄长短不一的利剑插在腰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阴影帷幕，他的手按到了最短的那柄剑上。<br/> 最短，也最为锐利。<br/> 适合，刺。<br/> “叮——”<br/> 伴随着他沉稳的动作，短剑已经刺在了阴影帷幕之上。<br/> 但是……<br/> 刺不进。<br/> “嗯？”<br/> 攻击没有产生效果让他有些疑惑，伸出手，他轻轻推了推面前的阴影帷幕。<br/> 这玩意有这么硬吗……哎？<br/> “喀嚓——”<br/> 阴影所编制而成的帷幕伴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崩碎，无数碎片化为一地黑色的烟雾，顷刻间消失无踪。<br/> “也不是这么难……嗯？”<br/> 他诧异地看着面前的景象。<br/> 崩碎的帷幕中空荡荡的，不管是那个曾经见过的黑人，还是古怪的中年男人，又或者是作为自己老师的漆黑盔甲都已经消失无踪。<br/> 这是……怎么回事？<br/> 他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感知着刚才的那些气息，甚至还伸手捞了捞。<br/> 什么都没有。<br/> 老师再一次离开了。<br/> 摩挲着短剑的剑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br/> 每次都是这样……<br/> 算了。<br/> 或许下次自己有疑惑的时候，老师还会再次出来，不用急于一时。<br/> 将短剑插回鞘中，他从房顶上纵身跃下，走向他那个还在闷头和天使对砍的弟子。<br/> 老师既然已经走了，那就不需要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了。该去别的地方看一……呃……<br/> 看着遍地的天使尸体，他突然想起进城之前的那个赌约。<br/> 这……<br/> 还真得带这小子去西边的森林里吃绿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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