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州岛,尾张,胜幡城。<br/> “吉法师哥哥,吉法师哥哥。”<br/> 有少女正轻轻摇着青年的衣袖。<br/> “为什么这只杜鹃到现在也不叫呢?”<br/> “嗯?不叫?”<br/> 坦露着半边胸膛的青年凑近了鸟笼,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杜鹃。<br/> “我也不知道啊……喂,小子,你倒是叫一声啊。”<br/> 然而笼中的杜鹃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呆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br/> “喂,你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啊……”<br/> 咯吱——<br/> 笼中的杜鹃已经消失在一张血盆大口之中,就连鸟笼都被啃下了一个硕大的缺口。<br/> “喂!吉法师哥哥!你在干什么!”<br/> 少女瞪大了双眼。<br/> “我的杜鹃……?”<br/> “嗯?杜鹃?哪里有杜鹃?阿市你是不是发烧了?”<br/> 青年露出了疑惑地表情,甚至抬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br/> “确实是发烧了啊……好好休息吧,杜鹃什么的只是你的幻觉,当不得真的。”<br/> “吉法师哥哥……”<br/> 少女拧紧了眉头。<br/> “你……”<br/> “啊!我还有事!明天见!”<br/> 察觉到少女即将发飙,青年扭头就跑。<br/> 杜鹃这种东西,不服从命令的话当然要死。但是自己的妹妹的话……还是赶快跑比较好。<br/> 不然真的被报告到老爹那里,怕不是要出大事。<br/> “信长大人!信长大……噗!”<br/> 有作家臣打扮的青年匆忙地跑过来,却直接和青年撞了个满怀。<br/> “你小子……哦,兰丸啊。有什么事吗?”<br/> 被称作信长的青年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丝毫看不出刚才那副窘迫的样子。<br/> “让我猜猜……能让兰丸你这么惊惶的事情,难道是谁家的大名上洛了?是武田的老虎吗?”<br/> “呃……不是。”<br/> 被称作兰丸的青年楞了一下,连忙摇头。<br/> “是关东筑波山的叛逆,那个叫藤吉郎的猿魔,还有本愿寺第十五代坊主,本愿寺莲如。”<br/> “哦……”<br/> 信长眯起了眼睛。<br/> “为母报仇而弑杀所有亲属的藤吉郎,还有数珠丸恒次的继承者……等等,他们难道输了?”<br/> “啊?”<br/> 兰丸楞了一下。<br/> “信长大人,您怎么知道的?”<br/> “废话,他们要是赢了的话,就不是你来报信了,父亲的家臣肯定会比你先到。”<br/> 信长一边笑着一边轻轻踢了兰丸一脚。<br/> “好了,赶快起来,倒在地上成何体统。”<br/> “对不起!信长大人!”<br/> 兰丸连忙站起身。<br/> “不过大人,这对于您的计划……”<br/> “我的计划?我有什么计划?”<br/> 信长楞了一下。<br/> “我的计划不就是明天去清州城放火吗?”<br/> “呃……不是这个计划!”<br/> 兰丸被信长跳脱的想法搞得有些发懵。<br/> “是您常说的天下布武啊!天下布武啊大人!您不是一直都想要上洛,登上京畿的衣笠山,然后成为万妖之主吗?”<br/> “啊?那个啊。”<br/> 信长讪笑了一下。<br/> “我胡吹的……我今年才多大?还上洛?怕不是衣笠山我都上不去……好了,不要再说了。关东的猿魔和本愿寺的厉鬼不是都已经输了吗?不用管他们了。”<br/> “可是……信长大人,难道您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输吗?”<br/> 兰丸楞了一下。<br/> “难道您就不想提前做好准……”<br/> “不需要!”<br/> 名为织田信长的男人放声大笑。<br/> “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为什么而输,我完全不需要知道!”<br/> “因为我,可是一定会布武天下的男人啊!”<br/> ————————<br/> 衣笠山下,人头树前。<br/> 面对着眼前的墓碑,漆黑的铠甲痛饮着杯中的黄酒。<br/> 一碗,又一碗。<br/> 不对劲。<br/> 那个叫青鳐的半鱼人,问题很大。<br/> 由于和达贡交情不错,杜康对于半鱼人的一些规定也是有所了解的——除非是在可以确保安全的大都市中,不然在荒郊野外,半鱼人们一定会协同行动,最低限度也是两个半鱼人一起。<br/> 而军队更是如此。<br/> 由于有着严苛的军法在头上压着,半鱼人战士更不敢违抗这种重愈泰山的命令——更何况这条命令本身就是为了他们的性命着想,战士们高兴还来不及。<br/> 但是,那个叫青鳐的半鱼人,是独自前来的。<br/> 这完全没有道理。就算青鳐的搭档已经死亡,半鱼人们为了青鳐的安全着想,也会马上为青鳐安排另一个搭档,绝对不会让青鳐独自出行——更何况青鳐可是身居军法官这种位置,更不可能独自出行了。<br/> 也就是说……<br/> “呵。”<br/> 灌下一杯黄酒,杜康笑出了声。<br/>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在试验半鱼人们的传送门时,曾经遭受过半鱼人叛逆的狙击。而在那之后,达贡发布的叛逆名单中好像有过相似的名字。<br/> “鳐鱼。”<br/> 杜康又为自己倒了一碗酒。<br/> 半鱼人的命名方式和虾人差不了多少,都是以成年礼上的第一头猎物来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名字,而后根据职位的划分而不断地更改自己的名字。<br/> 一个军法官,自称“青鳐”?<br/> 开什么玩笑。<br/> 连一个百夫长都会改名为盔斧,难道军法官在成年礼上就仅仅只猎到一条鳐鱼?<br/> “有意思……”<br/> 杜康露出了狰狞的笑容。<br/> 当他发觉不对,从而追出去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叫“青鳐”的半鱼人的踪迹了。<br/> 也就是说……<br/> 那个叫青鳐的半鱼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军法官。<br/> “喂?奈亚。”<br/> 从铠甲的缝隙中掏出一颗晶石,杜康低声说着。<br/> “帮我转接一下达贡……什么?他正忙着没空接?那算了,帮我给他留句话就好了。”<br/> “嗯,就告诉他,叛徒已经找到了,我会帮他清理门户的。”<br/> 说着话,杜康已经将晶石塞进了铠甲的缝隙中。<br/> “喂,晴明,你知不知道唐国有句古话?”<br/> 拾起地上那柄饰着剑银杏的短刀,一脸醉意的杜康对着墓碑笑了笑。<br/> “那句话就是……什么?你不知道?没意思……我自己说吧。”<br/> 月光之下,狰狞的面甲泛着诡异的光芒,如同供奉在庙宇之中的不动明王。<br/> “不动”,意为誓愿,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驾驭一切现象者。<br/> “哈。”<br/> 遥望着天边的明月,漆黑的铠甲笑出了声。<br/> “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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