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自大海的波涛,是我们的父母同胞……”<br/> 手杖轻挥,诡异而拗口的咒文被半鱼人祭司念诵而出。伴随着咒文的诵唱,汹涌的浪潮直接裹住了所有的半鱼人。<br/> 这是他们赖以护身的盾牌,也是他们冲锋陷阵的战车,更是他们最后的战场。<br/> 也是最初的战场。<br/> 蛰伏了万年?又或者亿年?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当年他们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不可一世。在祭司团的指引之下,他们攻城略地,他们破国灭族,他们征服了所有,他们也以为自己会继续征服所有。<br/> 直到倒在那些使用火焰的六足巨兽面前。<br/> 那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br/> 深渊之子们确实打破了那座难以攻克的坚城,但自身也被敌人的垂死反扑所重创。冰的时代提前降临,一切的征服都已经失却了意义。<br/> 他们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寒冷,真的是刻进骨头里的寒冷。<br/> “当年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啊……”<br/> 想起那段痛苦的时光,半鱼人祭司有些唏嘘。<br/> 没有支援,没有救援,甚至连调令都没有。祭司团忘记了他们,新首领抛弃了他们。他们只能按照最初的命令,继续坚守在这片土地上,等下去,一直等下去。<br/> 等到冰的时代过去,等到新的时代到来。<br/> 他们眼看着新的种族渐渐繁衍,他们眼看着这些孱弱的生物统治了他们曾经征服过的陆地,但他们什么也不能做,没有祭司团的命令,他们什么也不能做。<br/> 更何况,仅仅只是残兵的他们又能做得了什么。<br/> 他们是战士,他们曾经是深渊之子最锋利的战矛——但他们也仅仅只是战矛而已。<br/> 在这个敌人已经毁灭的年代,在这个祭司团已经消失的年代,他们连存在的意义都已经失去了。<br/> 他们像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妖怪们一样生活,他们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势力来养活自身。他们蛰伏在这里,蛰伏了那么久,久到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br/> 不过还好,蛰伏了如此之久,他们终于等到了最后一次机会。<br/> 一次可以挽回一切的机会。<br/> 只要将这个异端的神明刺杀于此,一切就都可以被改变。深渊之子可以赢得太古的战争,冰的时代也不会提前来临,一切都会被扭转——又或者用“那一位”的话来说,是“回归正轨”。<br/> 但他们并不在乎什么正轨不正轨,他们只想打一场最后的战争。<br/> “对手是神明!”<br/> 半鱼人祭司高声大喊着。<br/> “对手可是神明!你们怕了吗!”<br/> “怎么可能!”<br/> 半鱼人战士们纷纷放声大笑。<br/> “那不是更好吗!”<br/> “是啊……”<br/> 半鱼人祭司露出了狰狞的笑容。<br/> 他们只是太古的残兵,但敌人可是真正的神明。胜的话他们便可以扭转这一切,恢复当初的辉煌,至于败……<br/> 死在神明手中,也不算辱没了深渊之子的名头。<br/> 如此的强敌,怎能被他人抢先。<br/>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br/> “我们是神之戟!我们是深渊之子第一军团!”<br/> 半鱼人战士们放声大喝着。<br/> 他们仿佛回到了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征服之战中,回到了那片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中。那里有他们的手足兄弟,有生死与共的战友,还有数不清的凶残敌人。<br/> 那里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br/> 即使当年满编的第一军团已经只剩下他们这几十个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还活着,那些亡魂就与他们同在,与整个第一军团同在。<br/> 所以现在,他们是千军万马。<br/> “来。”<br/> 半鱼人祭司挥动手杖。<br/> 就像当年毁灭那些异族的城邦一样。<br/> “冲锋。”<br/> ————————<br/> 气势如刀。<br/> 这是眼前的半鱼人们给杜康的第一感觉。<br/> 虽然杜康早就猜到可能有半鱼人叛逆盘踞在这片土地上,但他完全没想到这些半鱼人居然会是太古战争时遗留下来的残兵。<br/> 很明显,这些半鱼人就是来寻仇的。<br/> 而寻仇的目标,是他。<br/> 杜康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不上自己的本体,不过稍微想一下也就释然了。这些半鱼人既然想就这么要他的命,又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br/> 更何况他能不能闯过眼前这一关都还有问题。<br/> 在杜康手里的几个化身中,这套盔甲无疑是最弱的一套。虽然盔甲化身甚至还有过单挑章鱼头的战绩,但那终究只是友人之间的打架,谁都没有真正出力。<br/> 而这些半鱼人不同。<br/> 他们是真的心存死志在战斗。<br/> 要么这些半鱼人被杀,要么他被杀。除此之外,不会出现第三种结果。<br/> 杜康从来都没小瞧过半鱼人的战斗力,毕竟半鱼人当年可是能跨越体型的差距,结队与虾人厮杀的存在。而眼前这些半鱼人并不是现在这些未曾经历过战事的新丁,而是曾经经历过太古大战的老兵。<br/> 这些是真正的半鱼人精锐,甚至可以杀死虾人的顶尖武者。<br/>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赢定了。<br/> “呼……”<br/> 面对满载着半鱼人的波涛,杜康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腰间的太刀。<br/> 如果他用的是虾人化身,那可能还会陷入对这些半鱼人最为有利的局面,面对这些蝗虫一般的半鱼人,体型越大越是会吃亏。<br/> 但他现在用的是最为灵巧的盔甲。<br/>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一对多而已。<br/> “来吧。”<br/> 掂了掂手中的大太刀,杜康露出了笑意。<br/> “想杀我,就拿命来换吧。”<br/> ————————<br/> “你们赢不了的……”<br/> 比叡山延历寺,那座隐秘的偏殿中,有清冷的声音响起。<br/> “告诉你们要按计划行事,为什么不听?”<br/> “计划?谁的计划?”<br/> 有嘶哑的声音嗤笑一声,带着浪涛的味道。<br/> “第一军团的疯子现在只想求死,见谁咬谁。有种你去跟他们谈计划?”<br/> “然后他们就真死了。”<br/> 清冷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br/> “这张牌本不该在现在打出来的啊……青鳐,你浪费了一张好牌。”<br/> “我浪费了好牌?”<br/> 嘶哑的声音冷笑着。<br/> “是我在浪费,还是你心软了?”<br/> 偏殿之内,持着长矛的半鱼人眯起了眼睛。<br/> “安倍晴明,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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