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br/> 看着从火场中缓步走出的漆黑盔甲，织田信长的声音有些颤抖。<br/> “嗯，结束了。”<br/> 杜康点点头，将染血的漆黑太刀纳回鞘中。<br/> “最后一批半鱼人已经清理掉了，这片土地已经彻底安全了。”<br/> “结束了……”<br/> 织田信长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br/> 那些愚弄万民的假和尚终于被铲除了。<br/> 继任家督，手足相残，乃至于桶狭间的拼死一搏……一直到现在，在这一生当中，他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br/> 即使背负佛敌之名，成为了火烧佛门圣地的魔头，即使肩负了整个比叡山的枉死冤魂，但他仍旧感觉到一丝快意。<br/> 即使这是罄竹难书的恶行，但他无愧于心。<br/> “结束了！”<br/> 织田信长举起了紧握的拳头，振臂高呼。<br/> “我们，赢了！”<br/> “赢了！”<br/> 早已压抑不住兴奋情绪的武将们纷纷放声大呼着。<br/> “赢了！我们赢了！”“终于赢了！”“我们打胜了！”<br/> 呼喊声刚开始还有些嘈杂，但很快便成了整齐划一的声音。<br/> “嘿！嘿！吼！”<br/> “嘿！嘿！吼！”<br/> “嘿！嘿！吼！”<br/> “真不错啊……”<br/> 听着这胜利的吼声，杜康露出了些许的笑意。<br/> 他看得出来，织田信长的这些手下虽然各怀心思，但这场战斗已经将他们团结在一起了。假以时日，他们未必不能拧成一股绳，变成一支万众一心的队伍。<br/> 有了这样的队伍，想必织田信长也能够实现理想了吧。<br/> 这小子虽然表面上不够刚强，可心一直都大得很，这一点杜康还是知道的。<br/> 只可惜他已经没时间看到织田信长功成名就的样子了。<br/> “行了，小子，这里安全了，我也该走了。”<br/> 似乎想到了什么，杜康露出一丝苦笑。<br/> “后会……”<br/> “光秀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清！”<br/> 士兵们的呼喝声中，织田信长一边大声呼喝着，一边将耳朵凑了过来。<br/> “他们太吵了！我根本听不清！对了！光秀先生也一起来参加得胜的宴席吧！毕竟这场战争里出力最多的是你啊！”<br/> “……也好。”<br/> 看着织田信长那副兴奋的样子，杜康也没有硬是要扫对方的兴。<br/> 只是一天的话，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情。<br/> 更何况，离别的时候终归还是要喝酒的。<br/> 毕竟这次离开之后，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次相见了。<br/> “哎……”<br/> 想起织田信长经常吟唱的诗句，杜康忍不住叹了口气。<br/> “人间五十年……吗？”<br/> ————————<br/> “人生五十年，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梦……”<br/> 夜幕之下，巨大的篝火堆隐隐和远方燃着大火的比叡山遥相呼应。如烈火般热烈的气愤之下，悠扬的唱腔回荡在喧闹的营地之中，有戴着面具的舞者正伴随着曲调挥动着手中的折扇。一举一动虽不合规制，但却自成一系，带着一股异样的美感，和几分专属于武者的杀伐气息。<br/> “好！好……”<br/> 有武士刚准备叫好，便被一旁的同伴扯住了袖子。<br/> “名垂青史，功败湮灭，只是宿命因果……”<br/> 场中的舞者并没有在意起哄的武士们，只是认真地在进行着自己的舞蹈。<br/> “……一念之间有何可惜。”<br/> 啪。<br/> 折扇轻摇，舞者后退半步，随后双膝屈下，稳稳地端坐于烈火之前。<br/> “好！好啊！”<br/> 伴随着舞蹈的结束，武士们纷纷叫起好来。<br/> “这支幸若舞简直如同天人！”<br/> 有身形高大的恶鬼使劲拍着巴掌。<br/> “上总介大人您真是武家的楷模啊！”<br/> “行了，柴田你起什么哄。”<br/> 虽然嘴上数落着，但摘下面具的织田信长脸上却带着笑意。<br/> “好了，我已经表演完了。柴田你既然出声了，那你就来吧。”<br/> “好啊！我已经等不及了！”<br/> 高大的恶鬼顷刻间便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兜裆布。<br/> “来！谁敢和我比试一下力气！”<br/> “我来！”<br/> 又有强壮的的妖怪站了出来。<br/> “你输了就把你的名刀送我一把！”<br/> “一把算什么！输了我送两把！”<br/> 高大的恶鬼直接冲了过去，两个强壮的身影竟直接在场中玩起了相扑。<br/> “柴田！给他点厉害尝尝！”“前田！让这个蛮子知道知道什么是武艺！”“我压柴田赢！”<br/> 伴随着两个力士的角力，一众武士们也纷纷兴奋了起来。<br/> 比起流行于上层武士之间的传统艺能，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力量展示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br/> “这群混蛋……”<br/> 笑着骂了一句，坦露着半边臂膀的织田信长随手取了一瓮清酒，随后直接向着角落里的漆黑盔甲走了过去。<br/> “光秀先生，你怎么在这里？”<br/> “过来抽两根烟。”<br/> 杜康随意地应了一声。<br/> “让他们抽二手烟不太好。”<br/> “……好吧。”<br/> 织田信长摇了摇头，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漆黑盔甲的旁边。<br/> “不过这场战争里光秀先生你才是出力最多的啊……为什么不去乐一乐呢？”<br/> “我……没有什么能拿来表演的东西。”<br/> 叼着烟卷的杜康叹了口气。<br/> 烟雾缭绕之下，看不清表情。<br/> “还有，小子，刚打赢就唱这个合适吗？我记得这是你的辞世诗吧。难道你只会这一句？”<br/> “呃……倒不是不会别的，只是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首‘敦盛’了。”<br/> 织田信长有些尴尬。<br/> “毕竟难得当众表演一次，总归还是要唱点像回事的东西……算了不说了，喝酒。”<br/> “嗯，喝酒。”<br/> 轻轻碰杯之后，杜康将碗中的清酒一饮而尽。<br/> “明天的话，光秀先生就要走了吗？”<br/> 已经有些微醺的织田信长喷出一口酒气。<br/> “真的不和阿市……”<br/> “停，别胡扯。”<br/> 杜康直接抬手叫住了织田信长。<br/> “我有正事要做的……就跟比叡山这次一样，不是你们能面对的东西。”<br/> “是啊……”<br/> 轻车熟路地从杜康身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织田信长沉闷的抽了一口，脸色落寞。<br/> “我其实只想让您看看我是如何实现理想的……”<br/> “嗯，我知道。”<br/> 杜康轻轻点头。<br/> 喧闹的宴席依旧在持续着，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角落里，抽着闷烟，相对无言。<br/> 直到一支烟燃尽。<br/> “没事，你做下的事情，我会看到的。”<br/> 杜康轻轻拍了拍织田信长的肩膀。<br/> “所以要好好干啊。要是做的不好，以后我可是要来揍你的。”<br/> “放心，绝对会好好干的。”<br/> 捻灭了烟头，织田信长重新站了起来。<br/> 如同笔直的青松。<br/> “毕竟我可是……”<br/> “信长大人！信长大人！”<br/> 有凄厉的呐喊声直接打断了织田信长的话。<br/> “……怎么了？”<br/> 看着匆匆跑来的传令兵，织田信长愣了一下。<br/> “有什么……”<br/>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死了！”<br/> 传令兵撕心裂肺地大喊着。<br/> “将军大人被松永久秀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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