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身影，漆黑的盔甲面无表情。<br/> 立乌帽子，折扇，还有那身熟悉的白色狩衣，杜康从没想到过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久违的老友。<br/> 并且是以这种方式。<br/> “晴明，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br/> 久别重逢之下，杜康深吸一口气。<br/> “或者，我给你一个解释。”<br/> “啊，被发现了吗？”<br/> 名为织田信长的狐妖叹了口气，脸上那几分属于武人的刚毅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熟悉的狐狸脸。<br/> “我就知道这次行动肯定会被下绊子……算了，那些东西不重要。”<br/> “行动？”<br/> 杜康沉默了一下。<br/> “什么意思？”<br/> “行动已经失败了，那种东西不重要……还是先打个招呼吧。”<br/> 名为织田信长，又或者说安倍晴明的狐妖露出了微笑。<br/> “别来无恙，康先生。”<br/> “行动到底是什么？”<br/> 叹了口气，杜康隐隐猜到了一个结果。<br/> 刀锋低垂。<br/> “你现在在给谁做事？”<br/> “你已经……知道了？”<br/> 安倍晴明愣了一下，随后自嘲地笑了笑。<br/> “也对，毕竟康先生还和‘那一位’有过旧……不过这不重要。”<br/> “果然……”<br/> 杜康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br/> “这一路上跟我说话的，是你吧。”<br/> “啊，那种事我也没什么办法。”<br/> 安倍晴明有些无奈。<br/> “毕竟负责这次行动的不只我一个，深渊之子的‘残兵’也被‘那一位’塞进来了……所以我不太方便直接露面，也就只能这样了。”<br/> “你……”<br/> 杜康勉强笑了笑。<br/> “没事，犹格那边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这点面子我还是有……”<br/> “不用了，那些东西其实都不重要。”<br/> 安倍晴明轻轻摇了摇头。<br/>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br/> “说吧。”<br/> 杜康点点头。<br/> “只要是我知道的……”<br/> “你，可以留在这里吗？”<br/> 安倍晴明抬起头，直视着狰狞面甲上的两点幽幽火光。<br/> “留在这个世界里，不要出去。”<br/> 四目相对。<br/> 良久。<br/> “晴明，你是不是在逗我笑？”<br/> 从怀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杜康抽着烟打量着四下的尸山血海。<br/> “就这地方，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吗？你看看周围这些东西……”<br/> “康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吗？”<br/> 安倍晴明平静地注视着杜康的双眼。<br/> “你真的看不到，那些注视着我们的眼睛吗？”<br/> “什么眼睛？”<br/> 杜康被安倍晴明这种神棍般的言论搞的一头雾水。<br/> “你到底在说什么？”<br/> “我们都只是戏台上的小丑而已……伏行的混沌难道什么都没告诉你吗？”<br/>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br/> “又或者说，奈亚拉托提普什么都没告诉你吗？”<br/> “奈亚？他怎么了？”<br/> 杜康愈发的不解了。<br/> “是不是犹格跟你说了什么？我跟你讲，犹格最近脑袋有点问题，他说的话你不用信。奈亚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人，等出去之后我介绍给你认……”<br/> “不需要了，那些东西其实都不重要。”<br/> 安倍晴明轻轻摇了摇头。<br/> “我们都不是那种适合当小丑的，你不是，我也不是。所以留下来，我们退出这场纷争，好吗？”<br/> “纷争？晴明你到底在说什么？”<br/> 杜康提起太刀，指了指周围的地狱变相。<br/> “还有这里……你真的觉得我该留在这里？晴明，你认真的？”<br/> “认真的。”<br/> 安倍晴明点点头，丝毫不在意远处那些正撕扯着人体的狰狞妖物。<br/> “留下吧，康先生，那种程度的纷争不是我们应该参与的。”<br/> “是吗？”<br/> 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哀嚎，杜康摇了摇头。<br/>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安倍晴明很明显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安倍晴明了。<br/> 曾经的安倍晴明虽然有懒散的一面，也有好斗的一面，但绝不会制造出这种遍地尸骸的巨大魔窟，甚至还做出什么率妖食人的举动。<br/> 甚至在做下这一切之后，还让他留下来。<br/> “算了。”<br/> 叹了口气，杜康转身离开。<br/> 他不知道安倍晴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了。<br/>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br/> 虽然仅存的那点良心告诉他应该做点什么，但他实在没办法和曾经的老友刀剑相向。<br/> “康先生，你必须留下来。”<br/> 没等杜康迈步，安倍晴明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br/> 也拦住了他的去路。<br/> “小丑这种事情你是做不来的，所以这里才是你唯一的归宿……”<br/> 安倍晴明一脸严肃。<br/> “如果你担心外面的东西，那没关系，‘伏行的混沌’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不管你想过什么生活都是可以的。想要以武人的身份磨练武艺，想要成为一城之主，想要娶妻生子，想要成为掌控所有妖怪的帝皇，这些都可以。”<br/> 折扇轻抬，有碎片一般的景象在安倍晴明的手中转动着，每一枚碎片中都包含着杜康曾经见过的那些人物。有意气风发的上泉信纲，有正坐于天守阁中的武士们，有对镜梳妆的阿市，就连已经被大火烧毁的二条御所都重新出现在了碎片当中。<br/> “只要在结界之内，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能够办到，就算你想要不存于此世的人也可以……”<br/> 碎片之中，有抱着黑猫的倩影一闪而过。<br/> “时间对这里没有意义，只要在结界之内，能决定一切的只有你。”<br/> 安倍晴明直视着杜康的双眼。<br/> “留下来吧，‘残兵’已经被我清场了，这里是最安全的庇护所。只要你留……”<br/> “够了。”<br/> 有混沌的咆哮在安倍晴明的耳边响起。<br/> 面对着已然癫狂的老友，杜康发出一声叹息。<br/> “晴明，这些都是假的。”<br/> “闭上眼睛，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br/> 说着话，漆黑的南蛮胴凭空浮现，套在了安倍晴明的身上。<br/> 漆黑的盔甲面前，另一具漆黑的盔甲抬起了头。<br/> “就像这样。”<br/> 折扇轻挥，顷刻间便化成一柄漆黑的太刀。<br/> “留下吧，康先生，这里才……”<br/> “我明白了。”<br/> 燃着的烟头跌落在血污中，被染得暗红。<br/> 太刀高举。<br/> “一路走好。”<br/>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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