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将书本盖在脸上之后，杜康也再一次看到了卫郎的身影。<br/> 只不过卫郎并没有在进行训练，而是愁眉苦脸地坐在榻上，曾经健硕的身形明显消瘦了许多，就连一双虎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br/> “怎么了？”<br/> 杜康诧异地看了卫郎一眼。<br/> “你家里出事了？”<br/> “老先生！”<br/> 听着身边突然传出的混沌咆哮，卫郎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看向身侧。<br/> 卫郎的视线中，熟悉的巨虾虚影清晰可见。<br/> 并不是幻觉。<br/> “老先生你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么久……”<br/> “有点事，顺便上了个厕所。”<br/> 杜康随意地敷衍了一句。<br/> “行了，直接说事吧，不该问的别问。”<br/> “……是。”<br/> 虽然卫郎对那句“上了个厕所”还心存疑惑，但对方既然说了别问，他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br/> 更何况，他确实有更要紧的事要想老先生讨教。<br/> 那是凭他的本事远远解决不了的事情。<br/>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br/> 伴随着卫郎的解释，杜康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br/> 似乎是因为他擦书时候多翻了几页的缘故，所以眼下并不是卫郎跟随卫且思下山的时间，而是卫郎即将进行成年礼的时候了——但是这个成年礼，却是卫郎怎么也跨不过去的。<br/> 只因为成年礼上，卫郎要展示自己的月之力水平。<br/> “可是我月之力还是只有三段啊……”<br/> 卫郎苦恼地挠着头发。<br/> “不管怎么都过不了成人礼的，父亲那边一定会……”<br/> “会什么？你为什么非要顺着他们的想法来？”<br/> 杜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卫郎一眼。<br/> “练武先练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跟交手的时候一样，你为什么非得顺着对方的节奏走？难道不是应该你控制着对方的节奏走吗？”<br/> “这……”<br/> 卫郎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br/> “我懂了！”<br/> “嗯，懂了就好。”<br/> 杜康点点头。<br/>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br/> ————————<br/> 卫郎回来卫家已经有大半年之久了。<br/> 虽然和卫郎一同回来的那些卫家子弟纷纷向家族长辈控诉了卫郎的疯癫，而最为年长的卫慎耳甚至亲口描述出了卫郎曾经做下的恶行，但在卫家长老们查验了一段时间之后，终究还是没能发现任何异常。<br/> 没有自言自语，没有古怪的动作，更没有显露出什么凶相，对同宗后辈进行什么“开膛破肚”又或者“扭曲肢体”的举动。面对卫家长老们的暗中查验，卫郎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完全没有卫慎耳口中那股癫狂的样子。<br/> 没办法借助卫郎的疯癫把卫且思拉下家主之位，这让卫家的长老们有些失望。但就在他们想干脆就这么罢手的时候，他们却探查到了另外的东西。<br/> 卫郎的月力，仍旧只有三段。<br/> 事态已经很明朗了。只要继续等下去就行了。如果到成人礼的时候卫郎还是只有三段的月之力，那么自然会因为没有修炼天赋而被淘汰到外门分担杂务，到时候俗世缠身，也就断了修炼的路途了——而卫且思没了长子作为助臂，囊中无人，也就只能乖乖听他们的话了。<br/> 而卫郎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依旧停留在月之力三段的阶段，动弹不得。<br/> “那卫且思想要把这卫家变成他的一言堂，怕是做不成了。”<br/> 大厅中，有老者一边喝茶一边笑道。<br/>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这卫且思继了家主之位，不然哪里来的这许多事端。”<br/> “是啊……我原以为且思这孩子是个机灵的，没想到却是个莽夫。”<br/> 有老者叹了口气。<br/> “行事激进不说，就连该有的供奉也不见涨动，甚至还引入外人进来……他卫且思真当这卫家上下不知道那卫樱是哪里来的？”<br/> “行了，卫樱现在好歹也是卫姓，算是卫家人了。”<br/> 有老者抚着颌下的长髯。<br/> “大不了到时候一门亲事将她许出去便是，倒也……”<br/> “不好了！不好了！”<br/> 没等老者说完，却有仆役直接冲了进来。<br/> “大事不好了！”<br/> “怎么了？”<br/> 大厅之内，一众老者纷纷皱起眉头。<br/> “何时惊惶？”<br/> “那卫郎……”<br/> 仆役努力地喘息着。<br/> “那卫郎把石碑……”<br/> 轰！<br/> 没等仆役说完，偌大的无字石碑便已经砸穿了房顶，直接砸在了大厅中央。<br/> “叔伯们好。”<br/> 房顶的破洞之中，有黑发的少年一跃而下，轻轻落在地上。<br/> “我是来测验的。”<br/> ————————<br/> 看着面前的石碑，卫郎心如止水。<br/> 是了，就像那个巨虾虚影所说的一样，他没必要非得按照别人定下的规矩来走。<br/>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br/> “不就是月之力吗？来，我做给你们看。”<br/> 深吸一口气，卫郎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按在了石碑之上。<br/> “你们可看好了……”<br/> 话音未落，偌大的石碑上便已然显现出五个大字。<br/> “月之力，三段！”<br/> “卫郎！你在胡闹什么！”<br/> 看着眼前这幅闹剧一般的景象，终于有老者忍不住愤然出声。<br/> “砸穿宗族议事厅的房顶，还对着叔伯们口出狂言……你还是不是卫家的人！”<br/> “是啊，卫郎你这是闹的哪一出？”<br/> 又有老者直接站起了身。<br/> “把石碑搬了说来测验……你要是真有进步也就罢了，你这不还是月之力三段吗？快四年了，你还是毫无寸进，你现在闹给谁……”<br/> “喝！”<br/> 没等老者说完，卫郎却发出一声爆喝。<br/> 伴随着炸雷般的呼喝声，卫郎的一根手指却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石碑当中。<br/> “——喝啊！”<br/> 又是一声爆喝响起，坚若金铁的石碑竟被手指硬生生地犁出一道竖直的沟壑。<br/> “你们再好好看看！这是月之力几段！”<br/> 卫郎虎目圆睁，手指却又在石碑上犁出一道沟壑。<br/> “好好看看！这是几！”<br/> “这……”<br/> 看着石碑上的数字，一众卫家长老们目瞪口呆。<br/> 只见原本的“月之力，三段”之上，硬是被卫郎挖出了两道深深地刻痕。<br/> 现在石碑上的字迹是……<br/> “月之力，五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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