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色: 字号: 双击滚屏:
笔趣阁 >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 第九百五十五章 今日之前先谢我

第九百五十五章 今日之前先谢我

作者:甲壳蚁 返回目录

高处不胜寒。


悬空寺屋檐终年为白雪覆盖,唯有一年一度的丙火日方化,可寺中菩提树仍郁郁葱葱,偶尔几叶挂上白霜。


老和尚身披百讷衣,手持佛珠,自潮水般分列两侧的人群中央行经。


衣袂飘扬。


所有人静默起身,执礼相迎。


无论佛家信徒与否,今日既来听经,皆有对强者的基本尊敬。


老和尚双手合十,面向左右,一一还礼,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菩提树下,于虱结树根上撩开下摆,结跌坐,拾起桌上经文。


值此时刻,裹紧棉袍的小沙弥们捧一堆册页,穿梭人群之中,一人分发一本,像是给等候的学生们发课本。


《金刚经》。


梁渠摸了摸册页上几个大字。


今日讲经法会上的第一本讲解经文,历史悠久,可谓佛家之经典,不可不读。


打开来,墨香浓郁,部分地方摸一摸,尚能搓出字影来。


新印的。


冷风吹拂,树叶婆娑。


老和尚举起自己手上的《金刚经》,四方展示,声音清晰而有力的传遍菩提岛,不是从大到小,而是以完全相同的音量响彻每一个人的耳畔。


「今日讲经之前,先要谢与一人。」


对坐偏下的「都讲」葛道长挥动拂尘:「明王要谢何人?」


「梁施主。」老和尚伸手指向桌案五步外的金锦蒲团。


无数视线隔空汇聚。


这谢我?


梁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单觉得《眼识法》下,脊背酥痒难耐,想伸手去挠一挠。


「二百年前,活字印刷横空出世,形式上,大优于雕版印刷,却并未取雕版而代之,其中缘由诸多,老讷不精此道,说不出个明确来。


或印刷不清,或泥字、铅字易损,铜字太贵,易窃易盗,反不及木雕版价廉物美,然上述种种皆为小,有一主要缘由,印刷之工匠不识字。」


印刷的工匠会不识字?


众人一愣。


场内无不为尊贵之人,漆器厕桶只用白屁股挨,从不用手提,哪曾知晓这等细节,唯有掌管门派内大小事物之人了解。


「识字需数年之久,需上书院,有此等家底,断不会去当个印刷匠的。


「原来如此——


「竟有此事,那咱们门派里——


「爷,咱们的秘籍全是手抄,不印刷,哪能经他人之手,借背书之名,


让弟子抄个十份也是够用的。」


梁渠翻了翻手中册页,隐约猜到老和尚要说什么。


数年前他去到帝都,貌似听人提过一嘴,什么城东教授拼音法,培养识字工匠,学活字印刷?


「雕版,工匠会刻‘画」即可,活字,却需工匠识字认字排字,拼音法之出现,半年即可自我摸索,一年即可上手。


今日分发诸君手中之金刚经,共计六万三千八百册,尽皆大同府内活字而出,可谓遍传天下经史子集。」


众人恍然。


未曾想是此般缘由。


说来梁渠身上的事件光环实在繁多,倒忘记了这微末之时的「小物件」,于数年后掀此波澜。


「如此说来,我楼观台确承此情,近二三年来活字印刷典籍繁多,楼观台在此谢过兴义伯。」葛道长打礼道谢。


天下门派以真统为尊,真统里以佛道执牛耳。


呼啦啦。


人潮再起。


五大真统,此外云河谷,北岭剑派,沧海门·


「诸位客气,诸位客气,是书院教习山长共创,不敢贪功。」


烫混购嘴,拱手还礼不管诚心不诚心,众人皆出口抬两下花花轿子。


普及典籍,让人读书,此乃公序,是道德制高点,真有人唱反调,绝对是要拉出来唾面的。


说罢开篇插曲。


老和尚翻开《金刚经》。


所有人收敛心绪,认真听讲。


「纵览《金刚经》,道理万千,却不可忽略此间一言:说法者,无法可说。


即真正的佛法不可为言语完全承载,诸位需破除对经文字句的执着,


如‘渡河弃舟’,佛法仅是觉悟的工具而非目的。


余选此言作为开篇,唯愿诸位施主牢记于心,今日乃至二十余日法会,


皆为老僧一家之言,若觉对,可细细品味,若觉不对,切莫执相。」


「阿弥陀佛。」


场下以佛号回应。


「今日第一品,如是我闻,世尊千众,食讫洗足,敷座而坐———·诸位请翻开至,书上言—」


书页哗哗。


怀空等僧人执笔记录。


老和尚择页,择言讲解,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地上阴影渐短。


半个时辰条然一晃,已从八点讲到九点,小沙弥穿梭蒲团之间,提茶壶与人倒茶。


「哈~」


一道哈欠响到一半,被人粗暴打断,像捏住了鼻子。


老和尚停下翻页。


「三品完,诸位可歇息片刻。」


哗!


一下子解放。


佛经摊开,书页为风翻动。


场内开始低低交流,徐子帅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刚才是谁打哈欠,他纳闷地翻动手上经文,往前戳一戳梁渠后背,晃晃手上册页。


「师弟,怎么——真是讲经啊?」


「多新鲜。」梁渠撇嘴,「讲经法会讲经法会,不讲经干什么?讲佛门七十二绝技么?」


「我以为——」徐子帅环顾左右。


向长松接上答话:「我们以为是讲什么修行经验呢。」


不止是周遭几人,后头一片真统小年轻皆如此认为。


武圣讲经。


昨晚激动的半夜没睡,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结果刚睡几刻钟,便又不得不起床,今天屁股往蒲团上一坐,听了两刻钟,发现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免开始犯困。


大同知府卡攸宁哈哈一笑。


「讲经便是讲经,讲的是为理,非法、非术,理对上了,触类旁通,确对修行有益,理对不上,那这二十来日,便是单单多了解一篇佛家经文。


不过,要对上理也难,虽俗气些,今日更多的,诸位可认作是为宣传,


真要期待,不妨等等待会的葛道长「问难」。」


「阿巴阿巴·


幻想破灭。


「施主,小心热茶。」


「多谢小师傅。」梁渠接过茶水,分发给众人,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桌案,「那上面是点心吗?」


「是油糍,尚热。」小沙弥转头,「施主可要取用些?」


「来些。」


瓷盘落下。


众人食用新鲜油糍。


卞攸宁见缝插针:「诸位可知为何这法会上,偏偏放这油糍点心?」


「莫非有典故?请卞知府讲讲。」


「相传佛门高僧德山宣鉴,俗家姓周,因酷爱《金刚经》,人称周金刚。他听闻南方禅宗兴盛,不用苦修,顿悟即可成佛,大为不满,便想去南方与人辩论。


行至澧州,见一个老婆婆卖油糍,便想买吃。结果老太婆看他背看《金刚经》,说,我问你个问题,能回答点心白送你。


德山自信心满满。于是老太婆问:金刚经中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你要点心,你点的是哪颗心?


德山大汗淋漓,无法作答。」


「这问题不简单?我知道!」


众人侧目。


「你知道个什么?」杨东雄好奇。


徐子帅不怕手上沾油,拿起一粒热油糍兑入口中,一口咬破,芝麻的香气飘散出来,含糊说。


「是我口中的糯米芝麻油糍点心!唔,还挺香。」


「哈哈哈!」


菩提树下众僧大笑。


片刻休憩。


如厕的如厕,菩提岛逐渐恢复安静,老和尚望向树外众人。


「一节讲完,诸位可有疑问,今日问难,大家皆可,且不必局限于《金刚经》中,佛门典籍,人生道理,皆可问。」


无人回答。


有人担心会成为「出头鸟」


有人担心会贻笑大方。


拂尘挥动。


「既然无人问,那只好贫道来抛砖引玉。」葛道长承担起自身作用,「大师今日贵为佛门罗汉,天下皆知,贫道想知道,您这位大德罗汉,


是乘愿而来,还是因业而来?」


梁渠面目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