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站立不稳,踉跄后退,背抵在浴桶边沿,退无可退。
才垂首低语,声音如蚊蝇般小,轻声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刚从浴桶里出来,扶着浴桶边沿清洗时。”
萧璟拎着那干净寝衣,缓步走向她,待到她跟前,几乎紧贴着她时,也不停。
云乔怕,伸手抵在他胸前。
知道他若是那样早便来了,定是将她干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她侧首躲他,手也抵在他胸前推他远离。
萧璟不仅不肯远离,反倒硬往前抵,迫的她,压的她,胳膊都不得不弯折。
肩上勉强披着的衣裳半湿,啪嗒坠地。
他贴着她身子,指尖划过她肩颈,目光却自心口向下,寸寸侵略。
“云乔,你就这么不想怀孤的骨肉?”
话音温柔,絮语低喃,似耳边情话。
可这言语里的字眼,却又格外危险。
云乔若是分毫答得不如他意,只怕都得受他好一番汹涌怒火。
她委屈侧首,姿态柔软。
咬唇低声道:“殿下,我女儿还太小,且等一等可好?”
她学着跟他虚以委蛇,学着表里不一。
明明是半点不想给他生,从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更不会想。
此时却扯谎,与他说要他等一等。
萧璟眯眼打量着她,唇角突地勾起几许浅淡弧度。
她在骗人。
他看得出来。
“骗子。”
他哑声说,把人压进了浴桶里。
浴桶旁水渍四溅,木桶里波纹荡漾。
“你乖乖听话,孤可以等些时日。”
良久后,男人抱着荒唐后又洗过身子的女娘出了浴桶,拿过一旁新的寝衣给她换上。
这一次,有意克制,替她做了避子的法子。
她肯装得柔顺听话,他也乐意暂且顺她心思。
左右如今名分未定,若真此时有了,怕是她和孩子难免受些委屈。
云乔被他抱在怀中,累得连眼帘都掀不开,纤细的手臂柔弱无骨,垂在他臂弯一侧。
模样可怜又可爱。
萧璟抱着人回了寝房里,眼热得紧,没忍住,咬了她脸蛋一口。
云乔哼唧地推他,挣扎着要起身。
“做什么?”萧璟蹙眉问。
“我去陪囡囡,你答应让我过去的。”云乔无力虚弱地答。
萧璟脸色微沉,捏着人肩头,把她又按进被衾里。
云乔当即动了气。
“你怎又说话不算话……”她指责他,带着委屈的腔调。
萧璟埋首在她肩颈,嗅着她颈侧香气。
闷声道:“累成这样,如何能起身,真想陪你那孩子,孤去将她抱来就是,等着。”
话落,恋恋不舍地亲了口云乔脖颈,起身拿过衣裳,妥帖穿好里衣后,披上外衫抬步往客房门外走。
夜色浓沉时,隔壁的小娃娃哭过后累极,疲惫得早已睡沉。
萧璟人踏出客房,走了两步路,到隔壁门前。
抬手轻敲房门。
房内的婆婆还悬着心没睡去,听得敲门声忙起身去开门,还以为是云乔在外头。
“云……”话音未落,见来的是那尊煞神,吓得连连后退。
“贵人?怎么是您来了?”婆婆心惊胆战地问。
萧璟没答她的话,只是径直走了进去。
“我抱孩子过去,她累了,起不得身。”
话落,借着烛台的昏暗光亮,看向了床帐内睡沉的娃娃。
婆婆在旁听着他话,想起方才听到的隔壁动静,也不难猜出云乔因何而累着。
她脸白了下,没敢多嘴,只侧身站在一旁。
萧璟行至榻边,伸手将床帐里睡沉的小娃娃抱在怀中。
这小娃娃不过一岁有余,抱在怀里无甚重量。
睡沉了后,不知抱她的是何人,也不似白日里张口闭口喊他坏人,乖乖地让抱着,还把脑袋缩进了萧璟怀里,瓮声瓮气哼唧。
那露出的一般侧脸,几乎就是小一号的云乔。
可人怜爱得紧。
这小丫头,倒真是会长。
萧璟眉眼漾出几分笑,抱着人离开,回了云乔歇息的客房。
房内的云乔抱被窝在榻边床撑上,听见门口响起步音,抬起疲累极了的眼看去。
萧璟抱了人过去,安放在床榻里侧,让那小娃娃挨着云乔。
孩子依偎娘亲身旁,嗅到熟悉的气味,蛄蛹地钻进云乔怀里,睡梦里瓮声瓮气地喊:“阿娘~”
云乔心软成一团,抱着怀里的女儿,低首亲了下她脸颊。
“娘亲在,囡囡睡吧,娘亲抱着囡囡。”
深夜的客栈里烛火昏黄,散发在枕上的妇人,抱着几乎是她小一号模样的娃娃,依偎在被衾里。
萧璟和衣坐在榻边,望着她们母女。
不知怎的,眉眼竟隐有几分温情。
若是来日云乔能再给他生个小女娘,也如这娃娃一般可爱倒也不错。
一夜和衣而眠,次日一早,小娃娃还未醒来,一行人便动身北上,继续往京城去。
*
半月后,长安城。
萧璟的车驾驶入京城,却没往东宫去。
而是驶向长安城内东边,如今正任职工部员外郎的京城云家府宅。
此云家,是长安官宦人家,并非那打扬州前来京城被萧璟手下人安置的商贾之家。
云家宅邸门前,家中一应人都候在府门口,张望着街头。
云家老爷云长陵府上一妻两妾,两子三女。
这云老爷早年科考入仕,登科前在家中曾有位发妻,只是发妻早亡,没赶上他中举做官的好日子,死在穷乡僻壤里了。
如今这位夫人,乃是云长陵为官数年后续娶的继室。
家中几个孩子,除长子和年纪最小的第三女是府上正头夫人所出,旁的孩子都是庶出。
萧璟早先给云乔选个合适的身份时,调中了云长陵,让云乔做了云长陵早逝发妻名下的女儿。
只是云乔私逃,这才没来得及给她换了身份。
如今既然把人接回京城,萧璟自然不能让她顶着罪臣妇的名头。
来日若想过了明路入东宫,一个清白的官宦人家千金的身份,必是少不得的。
他来京路上已然让人通知云长陵,云家人今日立在门口候着,名头便是迎流落乡野的家中原配夫人的嫡长女入府。
一行人已候上多时,那云家三小姐养得宠惯,立在母亲身旁,左等右等不见人,平日娇养的气性上来,抱怨了句:
“爹爹作甚要我等都在此等着,那位姐姐是爹爹千等万盼的宝贝疙瘩,女儿便不得爹爹心疼了不成?等她这般久也见来,女儿腿都站酸了,怎的派头这样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娘娘省亲呢……”
云乔昔日在扬州的身份,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萧璟既然有心给她换个身份,必是要做得妥帖,最好人前人后,都只让人以为云乔就是京城云家的嫡长女。
故而这事,云家只云长陵一个知道云乔身份是假。
莫说儿女们,就是枕边人,云家老爷也一口说准是早逝发妻之女,决口不提殿下给自己的吩咐。
听得小女儿抱怨,云长陵当即沉了脸,斥责道:“没规没矩!胡说什么呢!你姐姐家中嫡长女,待得你姐姐回来,若敢在你姐姐跟前胡说,没个恭敬样子,看我不把你关祠堂里教训!”
云长陵不知云乔过往身份如何,也揣测过约莫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主儿。
东宫太子爷亲自交代的人,专门安排给换了身份。
此等盛宠,怎么也是一宫主位。
往后他们云家就要出位娘娘了,自是得千小心万小心地供着。
那容得了女儿不知所谓的冒犯。
那云三小姐被在人气斥责了一通,当即就红了脸。
一旁的云家正头夫人面上含笑,眼底却浮过寒芒。
养在乡野二十多年的丫头,这一回京,倒处处压她女儿一头了。
她拉过女儿,含笑教训道:“你长姐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莫说你爹盼星星盼月亮地想着,便是娘亲我,也是心疼得紧,你若跟姐姐争宠,娘可饶不了你。”
面上笑,皮肉下却僵。
云老爷满意地看了眼自己这贤内助妻子,眼里流露赞许。
远处一驾马车拐过街巷,前头盯着的云家下人忙不迭地往回跑。
“老爷!老爷!到了到了,人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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