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众人簇拥着云乔进了家门,云老爷识趣儿的没真摆什么父亲的谱儿。
只嘱咐夫人道:“劳烦夫人带云乔去早备好的院落歇息,我这头还有事要办,便不陪你们过去了。”
毕竟是假的女儿,男女大防需得留意,云老爷自是不敢触萧璟忌讳踏足云乔入府后即将居住院落,便只让府上女眷陪着过去。
云夫人颔首应下,牵着云乔的手,笑语阵阵引着云乔过去。
那云老爷则在众人往前走去绕过影墙后,回身出府往府门外候着的马车处去。
车夫是萧璟的人,见人来后轻敲了下车壁。
萧璟的声音跟着响起:
“请云大人上来。”
云长陵听到萧璟话音,忙毕恭毕敬的上了马车。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府上一应安排,都依着殿下事先的吩咐准备,保管让贵人娘娘和小主子称心如意。”
萧璟抬眼看向云长陵,唇角挂着笑,缓声道:
“有劳云大人了。那女娘性子软和,小丫头脾气却大,平日里,还需贵府多费心。
孤准备以侧妃之尊迎她入东宫,云大人回去告知夫人,早些为云乔备嫁。”
侧……侧妃!
原以为若在萧璟继位前入东宫,这二嫁的妇人,至多也就是个侍妾罢了。
却没想到,萧璟是要给其侧妃之位。
东宫的太子妃是西北杜家的女儿,如今人尚在西北料理军务,还未归京。
听闻早些年间远嫁漠北和亲的郡主归朝,东宫特封了侧妃。
如今一整两侧的名位,只剩一个。
原还想着定是落在京城那些高门大户或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小姐身上。
没曾想,这样的好福气,砸进了他们云家。
云长陵眼珠子蹦出亮光,喜不自胜,强压着激动,应声道:“微臣替云姑娘谢殿下隆恩,待今日晚些时候便通知内子,尽快备嫁。”
萧璟听他提及云乔,略拧了下眉,提醒他道:“此事先莫要告诉云乔。日后孤会亲自同她提。”
云长陵虽不解其意,却还是立刻道:“微臣晓得了。”
几句话交代后,萧璟示意他退下。
方才吩咐驾车的护卫起程回东宫去。
云长陵遥遥望着马车驶向东宫方向,待那车驾都没了影儿,都还没回神儿。
那脸上挂着笑,目光愣怔出神,似傻了一般。
惹得一旁跟着的仆人盯了自家老爷好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近前去拿手在云老爷跟前晃了晃。
口中纳闷地喊:“老爷?老爷?您怎么了这是?”
云长陵这才回神,扑通拍了仆人背上一掌,大笑道:
“快快快,备香,老爷我要给祖宗们烧高香去,你家老爷我在京城官场蹉跎半辈子只得个五品小官,如今托祖宗保佑,总算是时来运转了!”
边说边往家门里奔,疾步走了几步,又一拍自个儿脑门,
“哎呦,瞧我这脑子,忘了家里真正的祖宗……”
话落,拉过个身边跟着的仆人,忙交代道:“你去大小姐住处,看看小姐可有什么住得不惯用的不惯的,务必要让小姐在家中事事尽心处处如意,再让夫人安排个警醒的嬷嬷伺候着,小姐若有什么不适应的,及时来报我。”
细细交代完,这才又往祠堂方向去。
云府梅林旁的落梅院,
一行人已进了院门,踏进寝房里。
房中早燃着上等香料,院里伺候的下人仆从,满打满算十余个,比府上老爷主母跟前的人都多。
“乔娘是老爷和我未见过的原配姐姐所生的骨肉,这些年流落在外不在我和老爷身边,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娘真是心疼得紧,这院里的奴才,都是照着老爷的吩咐特意挑的,连这屋内的床榻摆件,也都是平日库房里老爷珍藏的物件,往日连自个儿都舍不得用呢。”
云夫人边说,边牵着云乔的手落座在藤花椅上。
云乔脸色微红,心知自己根本不是此处云家老爷的骨肉。
笑了笑道:“劳您费心了。”
云夫人握着云乔手腕,低眸打量云乔一双纤手。
“啧啧啧,真是好一双漂亮的手,可见前头夫婿要么待你极好,要么家境上乘。”
女人的手,是最能看出她日子过得如何的。
过惯了市井苦日子的女人,浆洗衣物烧火做饭针织女红,哪一个不伤手,干个几年,自然是一手的老茧伤口。
便是容貌再美的女子,只要吃了过日子的苦,那一双手总不似美人模样。
便是岁月再钟爱美人,那双吃尽市井苦头的手,长久以后也必定苍老枯槁。
可云乔这双手,一看便知是让人费心养着的。
手如削葱根,白净,纤细,柔软。
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前头夫婿很是娇惯呢。
云乔听着云夫人的话,略垂了下眼帘,没有回答,脸却更红。
她这手,在姑苏的那段日子,是伤了不少次的。
针线活刺出的血痕,浆洗衣裳烧火做饭的劳损,不过短短一年,便有了些微薄茧。
若是云夫人看到的是云乔在姑苏时的那双手,必是说不出这番话的。
她如今看到的,乃是归京的这一路上,萧璟夜夜睡前拿了生肌膏给她涂药,连抱孩子都不大肯让她做,养了半月,才养回旧时模样的手。
眼见云乔红着脸低垂眼帘,云夫人笑意更浓,看向左右众人道:“瞧瞧,这说了几句便羞了,可见让我说中了不是。”
众人捧场的笑了起来,那被云老爷派来的仆人正好赶了过来,也撩开门帘入内。
“哟,你不在老爷身边伺候,怎过来这处了,可是老爷有什么交代?”云夫人瞧见来的仆人,最先开口问道。
那仆人抹了把跑出来的汗,脸上堆着笑,忙道:“老爷吩咐小的来瞧瞧,看看大小姐可有什么不惯的地方,老爷说了,务必要让小姐在家中事事尽心处处如意。”
这话一出,莫说旁人,连那面上最会挂笑的云夫人,脸上的笑,都有丝龟裂。
她僵了瞬,强压着心头不悦,面上却仍笑道:“瞧,我说什么,老爷啊,最是心疼咱们家大小姐。”
话落,拍了拍云乔手,勉强压着烦躁道:“周折劳顿,应也疲乏,你好生歇着,母亲这边带人出去,不打搅你了。”
话落便带着身边仆从和孩子出去,其中一个穿着素白衣衫的年轻妇人,落在最后头,眼瞧着夫人几个出门。
突地看向云乔,问道:“姐姐,你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坐马车入京的吗?可有旁人陪你?前头夫婿过世了,姐姐生得这样貌美,难道不曾改嫁吗?”
问这话的,便是那在云家门前,看到马车里还坐着一个男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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