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宫的话音声，在明宁微有几分狰狞的脸色中消散。
另一处戏坊回东宫的马车上，云乔阖眼倚在车壁上假装睡着。
心里却一阵阵地发慌。
她意识到今日那赵夫人一番话和特意点的那折子戏，唱的是什么意思。
却无法确定，陈晋眼下究竟怎么样了。
从前萧璟答应过会留他一命，云乔那时想，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可今日这出戏落，上官玥的那番话，却刺得心底久久难安。
人活着，也可以生不如死的日日受折磨……
她有心想问萧璟，当初说了饶陈晋一命，那之后呢，他是放他离开，还是至今仍在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可此时此刻，坐在这架马车内，坐在他身旁。
她却不敢开口问他。
她怕，怕这一问，更要害了陈晋。
萧璟不喜欢听到陈晋的名字，她是知道的。
云乔袖中的手无声握紧了几分，装睡时眉心都下意识紧蹙。
萧璟伸手将人揽在膝头，指腹轻点她眉眼。
轻笑道：“装睡作甚？”
云乔身子微紧，抱着他腰腹埋首，唯恐自个儿脸上神色露出破绽。
只闷声道：“累了，想阖眼歇一歇罢了。”
萧璟倒没再追问，由着她伏在膝头阖眼。
马车摇晃驶向东宫，一路上，云乔始终没开口问陈晋之事。
只是到了寝殿里，背身收拾东西时，提了句：
“听闻京中妇人里赏花宴等各处宴席月月不断，妾在东宫却从未见过。”
萧璟不喜欢云乔出门，也怕云乔和京城妇人接触久了，会听到些提及她长相容貌些有的没的，平白惹她伤心。
闻言并未接话。
云乔手边动作顿了顿，才又道：“那赵夫人极好相处，若是有她带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赵夫人上官玥虽与赵琦不清不楚，可她能以继室之身嫁进复杂的赵府，稳稳当当到如今，自是有些内宅手腕在的。
若是云乔同她多接触几分，也是好事。
总比整日困在东宫，笑都大笑了强些。
有赵夫人在，想来，也会留意着不让云乔听到不该听的话。
萧璟心里有了章程，索性颔首应了下来。
“成，只是有一点，外头的吃的喝的，轻易不要入口，若真要用，让跟着的人先试了毒。”
云乔乖乖点头。
她这段日子实在乖巧，萧璟难免也就心软了几分，没再似从前一般整日拘着她。
见她今日实在疲惫，夜里也只是揽着人腰肢歇下，除却吻了下她耳后皮肉，并未再做些什么。
入夜时分，夜阑人静。
萧璟阖眼已经睡沉。
那本该更早睡去的云乔，却睁开了眼帘。
她人被萧璟抱在怀里，抬眼去看抱着自己的人。
如果他真的把陈晋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又该怎么办啊。
要如何才能救出陈晋，又怎么才能不更惹怒他。
云乔想着想着，忽觉鼻酸。
她抽了抽鼻子，却没掉泪。
睡梦中的萧璟似有所感，抱着人力道更紧了几分。
无意识地吻她眼尾。
沙哑的声音，似梦呓般低喃。
“又哭什么，不是都依着你……”
梦境中本能的轻哄，人却并未醒来。
云乔脸庞挨在他臂弯处，眼睛也跟着酸了。
但愿他没有那样做，但愿他真的放过了陈晋。
明日罢，明日寻个机会，再见一见那赵夫人，好生问一问她，那一番话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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