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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云乔……别哭

作者:解忧 返回目录

夏夜蝉鸣聒噪,云乔换了衣裳,被春晓拽着手腕,跳出了寝殿的窗。


东宫的护卫有陈晋的教训,深夜根本不敢靠近寝殿。


近处伺候的宫人门外候着的内侍,又大都是不会武的,迷香一吹,看起来似是倒了大半。


云乔随着春晓跳出窗外,侧眸看向那正门处倚着廊柱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的几个宫人,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从小萧璟盯她一惯盯得极紧,当初若不是陈晋背主,趁着旁的护卫对他不设防时暗中行动,她是决然逃不出去的。


怎的如今,东宫正殿里的守卫如此松懈。


春晓顺着她视线也看了过去,跟着抿了下唇,低声嗤道:“从前你闹着要跑,那太子自是提心吊胆,如今你安心在他身边时日渐久,瞧着也是乐于享着东宫荣华,又有女儿捏在他手上,便是想跑也投鼠忌器,他对你的看管自是不如往昔。”


云乔闻言没有言语,心里那股不对劲稍稍散去。


春晓此前已在东宫暗中摸了不知多少次路线,此刻拽着她腕子,趁着夜色,避开守卫人等,沿着宫墙墙角,往暗牢的方向去。


夏日花枝正盛,宫墙的绿植繁茂。


两个身形娇小的女子缩在花丛里钻动,动静极小。


那身影消弭于花枝中渐远,方才殿门外睡到的几个宫人里,其中一个睁开了眼。


这人便是跟着云乔身边会武的女护卫。


也在这时,明珠睡着的偏殿房门,打开了来。


里边走出的,先是此前让人传话给云乔道是政务繁忙,今日歇在书房的萧璟。


其后则是云乔身边往日跟着的管事宫人。


“殿下,可要传令暗牢处做些准备?”宫人悄悄看了眼云乔远去的方向,低声问萧璟。


萧璟立在廊下,面色道瞧不出喜怒。


只是看着云乔远去方向的那双眼,暗了几分。


就这样便能让人将她带走,若是路上那人将她杀了抛尸,来年做了东宫墙角的花肥,也犹未可知。


他心底冷笑,几欲将人拎到跟前骂上几句。


又想到她为何如此放心地跟着那人走,眉眼更冷了几分。


无非是知道那人是为救陈晋而来,既然信任陈晋到可以和他孤男寡女走千里路自京城远赴江南,自然也可以信任手下人,深夜同人潜出。


萧璟闭了闭眸,抬眼时眸光寒芒压下,启唇吩咐前头那护卫:“去,跟上她,路上盯紧些,那宫女若有异动,立刻拿下。”


护卫应下吩咐,犹豫了番问:“那,娘娘若是见到那陈晋,可要奴婢拦下?”


萧璟眼泪微垂,眸底寒光又起。


瞬息后,他道:“不必,她要去见就让她见,看仔细了,届时她见了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神情如何,一一记下来回禀。”


护卫恭敬应下,心里却连声叫苦。


管事扫了眼那护卫,也是目露同情。


那云娘娘既然能和陈晋私奔出逃,必然是有几分情在的。


陈晋在暗牢里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也是都有耳闻,娘娘又一贯好似个心软的主儿,待见了那人,焉能不可怜不心疼,届时那番神情一五一十回禀给主子,主子哪能不怒。


但愿这护卫惊醒些,可别傻不愣登的净说实话。


管事递给了那女护卫个眼神,可惜那护卫恭敬低着头,应了声后就转身暗中追前头的云乔和春晓,也不知有没有瞧见管事方才递她的眼神。


护卫很快追上了云乔和春晓。


花丛枝叶下,云乔衣裳沾了污泥,头上发丝也沾了不少枝叶。


春晓攥着她的手腕,一路没松过半分,似是唯恐她后悔要扭头回去。


云乔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疼的蹙眉。


轻声道:“你稍稍轻些……”实在是疼。


春晓顿了下动作,回头看她。


深夜里虽有月色也瞧不真切,春晓心里憋气,哼了声冷嘲热讽:“你倒是娇气,不过拽着手腕一会儿就要嫌疼,我家主子在暗牢不知道被打了多少鞭,施了多少刑,如今身上可是没有一块儿好肉……”


云乔叹了声,住口不再多言,也不再开口让她松些力道,更是没有喊出疼来,只蹙眉忍着,由着她拽着自己动作。


那被春晓攥在手中的皓腕,先是被她掐得泛红还带了指印,又被她拽着在花枝丛里被花枝磨破了皮。


云乔几回疼得吸气,强忍着都没开口。


终于到了暗牢后头那春晓此前凿除过一个小洞口的地方,云乔的手腕才被松开。


春晓先一步爬了出去,跟着一把将云乔拽了出来。


她走向前,扒开遮掩的草丛,眼珠子透过那小洞口看了进去。


污泥血染红的土地上,倒着别铁链穿透骨髓的人。


春晓瞧了眼,掌心紧攥成拳,猛地伸手,钳制住云乔,掐着她后脖颈,把她抵在洞口前。


“就这,你好好看看!看看我家少主因为你,落得个什么下场!”、


云乔不能动弹,也没有挣扎,抬眼顺着那洞口,往里看去。


只一样,她浑身僵滞,眼眶霎时通红,唇抖了又抖。


“娘娘,您看到了吗?你看到里面的人,是怎么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血水泥底里了吗?你看到他身上的铁链了吗?你知道那东西穿骨而过,时日渐久会让他武功尽废,再提不起刀剑吗?”


春晓一声声质问逼责入耳,云乔咬着唇,眼帘剧烈颤抖,半句话都答不出。


春晓掐着她后脖颈的力道也渐大,是带了怒火怨气的。


很快就把云乔后脖颈皮肉掐破,指尖抠出血痕来。


云乔自入京后被萧璟养得极好,也确实娇气了不少,平素怕疼怕苦得都厉害。


可这时,她竟似半分感觉不到疼痛。


眼睛只顾着看那暗牢里的陈晋,泪珠滴滴滚落。


像那年他送她到姑苏小城那日,乌篷船摇橹声中的烟雨朦胧。


血水污泥中的陈晋,奄奄一息,苟延残喘,已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意识昏沉模糊,却似感觉到云乔的存在,裹着的血色的眼睛,看向了那一小点透进月光的洞口。


瞧见了水洗过,漂亮极了的眼睛。


认出了那眼睛里的水色,是谁的泪珠。


“云……云乔……别哭……”他干裂的,已经没有半分血色的唇瓣颤动。


无声地,唤了她的名字。


他少时唤她小姐,后来唤她夫人,偶尔唤她云姑娘。


很少,很少有机会,能喊她的名字。


真好啊,神佛还算善待他,死前居然让他梦见了她。


让他能在最后的美梦里,唤一声她的名字。


此刻的陈晋意识混沌将此刻视作梦境,眸光怀念又遗憾地望着她的泪眼。


真好啊,梦里,她在为他落泪。


可他,还是不想她哭。


许多许多年前,江南云家宅门外,他瞧见个撩开马车,笑眼璨璨拎着马鞭跳下车驾的小娘子。


那年她十三岁,正是最青春烂漫时候。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笑,可后来见得最多的,却是她的泪。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直笑,永远都不要哭。


即便是为他,也不要。


暗牢外的云乔,在看到他唇瓣颤动的口型时,再难压抑哽咽,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压着,却还是溢出几分极其微弱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