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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我想做副站长

作者:谈谈钱 返回目录

片刻,陆桥山引着孙传志走了进来。


“吴站长!


“一直想找个机会来你这坐坐,可算是盼到了。”


孙传志上前,朗声笑道。


“孙主任能来,我这是蓬荜生辉啊。


“现在的党通局和保密局不是过去的中统、军统了,天天在一个会场开会,什么都是耳目互通,我这地方只要你想来,大门随时为你老弟敞开着。”


吴敬中与他握了握手,客气道。


“孙主任。”


余、洪二人亦是打了招呼。


吴敬中引入沙发。


切了瓜果、泡了茶。


孙传志也不提拿人的事,就跟唠家常一样谈笑风生。


闲谈的差不多了,他才一看表,故作惊讶道:


“瞧,难得来趟老哥这,一聊就忘了正事。


“是这样的。


“我手下有个叫谢若林的人,据说跟李涯发生了一点摩擦,人现在就在贵站。


“有得罪之处,该教训教训,该罚罚。


“还望老哥高抬贵手啊。”


“有这么回事吗?”吴敬中看向陆桥山三人。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没听说啊。


“不过也有可能,李队长做事向来我行我素,私自抓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洪、余二人不开口,最终还是急于救人的陆桥山说道。


“快,把李涯叫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敬中吩咐道。


“是,站长。”


陆桥山领命而去。


“老弟,别着急。


“真抓了,没什么大事,放了就是。


“你也知道,咱俩天天在各个会场碰头,下面的事我未必清楚。”


吴敬中解释了一句。


说着,他压低声音:“李涯是建丰的人。


“我这班子各路牛鬼邪神都有,不好带啊。”


孙传志微微点头:“理解,理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里也有尊外来菩萨得伺候着,比你老哥还苦啊。”


……


陆桥山去了趟保卫科,由肖国华领着来到地库提人。


一进审讯室。


他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谢若林,头仰在靠椅上不知生死。


“李队长,这是多大仇啊,把人打成这样。”


陆桥山上前看了眼谢若林,冷笑道。


“肖科长,什么时候地库能随便进人了?”李涯没正眼看他,而是问一旁的肖国华。


“李队长。


“站长有令,提人。”肖国华公事公办的回答。


“提人?


“我还没审完……”


李涯皱了皱眉。


他原本计划着,今天要再审不出名堂,就直接把谢若林给拉蓟县山里给处理了。


这要提走,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没审完?


“你要审什么,党通局都找上门来了。”


陆桥山冷声斥了他一句,走到了谢若林跟前。


这个人伤的很重。


搞不好会死啊。


救,是怕谢若林扛不住,把盛乡给撂了。


现在嘛。


从李涯的口风来看,老谢应该是扛住了,什么也没交代。


否则以李涯的性子,早就派人动手抓盛乡了。


陆桥山不禁又希望谢若林死了。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来人,开手铐,先把人送医院急救。”肖国华吩咐道。


立即有人解开手铐,架起了谢若林。


谢若林这时候恢复了些许意识。


他勉力睁着眼看着李涯,脸上挂着浮起一丝苍白、市侩笑意,无声吐着两字:


“白……白糖。”


李涯斜眼一哼,只当没看见。


“李队长,走吧。”陆桥山道。


李涯穿上外套,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问道:“李涯,你抓了孙主任的手下?”


“是。


“我在调查一宗物资走私案时,查到了这个人身上,所以请他回来问了几句。”李涯道。


“李队长,人都快被打死了,不能是问几句吧。”陆桥山在一旁笑道。


“他不开口,我只能上刑了。”李涯道。


“嗯。


“像老军统的手段。


“李队长,请问谢若林招供了吗?”孙传志起身问道。


“没。”李涯点头。


“那就是没证据了?”孙传志又问。


“目前还没有,不过再审审,可能会有线索。”李涯道。


“李队长。


“再审……人就死在站里了,除非你想屈打成招。”陆桥山笑道。


“好了。


“没有证据,那看来就是个误会了。


“孙主任。


“李涯这边我一定处罚,谢的医药费、营养费等一应由我津海站支付。


“老弟,你看如何?”


吴敬中打住这二人的争吵,看向孙传志道。


“好。


“都是党国同僚,吴站长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


“多谢。


“既然人放了,我就不打扰吴站长了。”


孙传志没有一丝恼怒,再次与吴敬中握手感谢后。


他的目的是救人。


人,救到了。


吴敬中没有设卡,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是否要反制、报复,那都是后边的事,不可一概而论。


“好。


“孙主任慢走。”吴敬中点了点头。


“李队长。


“现在不是过去了,军统能无条件抓人、处决,用美佬的话讲,你这不够民主。


“以后注意些。”


孙传志走到李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走了出去。


“桥山,送送。”吴敬中使了个眼神。


“是!”陆桥山赶紧跟了出去。


“则成,你和智有去医院看看谢,跟丁院长打个招呼,一应用最好的药,必须把人给治好了给孙主任一个交代。”吴敬中吩咐。


“是。”


两人领命而去。


没了外人,李涯皱眉不满道:“老师,党通局的人怎么知道我逮捕了谢若林?”


“怎么知道?


“你以为把人抓进地库就没人知道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至于是谁透的风,你看看谁最积极?”


吴敬中沉声道。


“陆桥山?”李涯皱眉道。


“哎。


“是我大意了,一门心思盯着余副站长,倒是忘了盛乡跟他来往也很密切,指不定谢和陆桥山之间有些什么勾当。


“当初袁佩林的情报,就是有人刻意泄露给党通局的。


“可惜了!”


他何等聪明,瞬间反应了过来。


“一叶障目,事后诸葛亮!


吴敬中不满指了指他。


喝了口茶,他接着道:


“你得分清主次。


“余则成跟你的冲突,无非是职位、资源的冲突。


“但陆桥山不一样,你俩打的死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得把敌我关系,工作重心分清楚了。”


李涯点头道:“老师教训的对,我这次确实是大意了。”


“实在不行,等谢好了,我再秘密审一次?”


他不死心的扬眉问道。


“你真当党通局是好惹的?


“这个谢若林跟很多人接触过,知道我为什么卖孙传志面子,这么痛快的交人吗?


“何应钦的副官和叶秀峰电话都打我这来了。


“李涯,这个人不能再碰了。


“你铁了心要砸别人的锅,人家就会想要你的命。


“你等着吧。


“哪天你被党通局关小黑屋上刑了,我一点都不会奇怪。”


吴敬中皱眉不满道。


“谅他们也没这狗胆。”李涯不以为然道。


他是三青团的人。


三青团在津海有分部,又是建丰二处直管。


孙传志敢动他,那就是找死。


“行了。


“关于调查一事,到此为止吧。”吴敬中道。


“老师。


“现在停止调查太早了吧。


“王翠平极有可能是游击队。


“余则成是峨……深海。


“我已经派人去易县圩头、黑沟两村找线索,还有当时王范岭村参加陈秋平追悼会的人。


“胡宗南进攻延城时,俘虏了一大批平民充当军官关押在西安一处监狱,其中就有王范岭村的人。


“那边有人在做暗中甄别。


“一旦能找到谷有牛,或者认识陈秋平的人。


“王翠平的身份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不说别的,至少可以提人审讯吧。”


李涯吹了吹前边刑讯抽鞭子弄乱了的额发,不甘心道。


“这是个不错的方向。


“但有些话,我得先说明白了。


“眼下正是战时用人之际,大学学生公会,清查地下党等都需要人手,你老这么占用资源搞内查,有点舍本逐末了。


“就这一次,再没有方向,调查余则成一事必须得放一放了。”


吴敬中脸一沉,语气严厉道。


“是。”李涯点头。


“你当务之急是得立功。


“你不动,陆桥山就动了。


“稽查队那边咱们又看不着,你知道人家背地里干了些什么?


“回头登报授奖,你后悔都晚了。


“我看则成的意思,不想做这个副站长了,毕竟中校衔摆在那,有你和陆桥山两个上校在,多少缺了点说服力。


“放眼哪个站,也没有双上校给中校打杂的,影响极其不好,总部也有微词。


“所以,你该考虑考虑进步的事了。


“你不上,陆桥山就会上。


“别忘了,现在学生频频闹事,他在这方面是专家,指不定哪天委座就会想起他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比你有优势。


“一旦陆桥山当上副站长,手里还握着稽查队。


“李涯,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吴敬中又耐着性子点了点他。


“余副站长要退?”李涯瞬间两眼放光。


他当初为啥要抬走陆桥山。


不就是为了争夺副站长位置吗?


他之所以对余则成很不屑,那是全站在实力的角度出发。


从根上论。


在青浦特训班时,自己是全校最优异的几个学生之一,绝非余则成能媲美的。


论资历。


在战时,他就多次立功,早早晋升了中校。


更有潜伏延城这一壮举。


论背景。


自己有建丰,余则成的靠山戴老板早归西了。


论手段。


是自己赶走陆桥山,助他坐上副站长的。


更别提自己破获间谍案,晋升了上校,凭什么屈居于区区中校之下。


所以,李涯自然是一百个不服。


“嗯。


“他不退,我也会让他退。


“副站长我自然是倾向你的,郑介民现在不直管保密局了,二厅是上级单位,但还隔着一个毛局长呢。


“只要你能立功,我就能保举你上去。”


吴敬中道。


“谢谢老师。


“那就这样,如果我的人在西安查不到眉目,关于余则成一案我就暂时放弃调查。”李涯道。


“嗯,这就对了。


“忙去吧。”


吴敬中道。


“是。”李涯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陆桥山,他嘴角一撇,不禁冷哼道:


“陆处长消息很灵通啊。


“这么着急党通局的事,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陆桥山淡淡一笑:“我心向党国,问心无愧。


“李涯,你别得意。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说完,他扶了扶眼镜,走近了站长室。


“桥山,坐。”正在喝茶润喉的吴敬中道。


都以为当领导好。


当领导也苦啊。


一天有见不完的人,说不完的话,废嗓子啊。


“有事吗?”他笑问。


“站长,您说这个李涯,抓了人不汇报,连您都瞒在鼓里。


“还好人没死。


“真要被打死了,叶秀峰追究起来,他是有建丰撑腰,那不是给您找麻烦吗?


“这就是典型的自私自利,不考虑团体。”


陆桥山坐下,照例先打一通小报告。


“是啊。


“这事党通局还不知道怎么报复呢。


“等着吧。”


吴敬中故作恼火道。


“对了,站长。


“李队长之前搞内查,占用了我们情报处很多监听、监控设备。


“现在我们情报处这么大一部门就是个摆设。


“李队长自行建了个专门的情报小组,两套一起抓。


“这多少有些不符合程序、规矩吧。


“现在他不负责内查了,那些设备是不是该收一收了?”


陆桥山笑问道。


“另外,装备室您交给了我,但李队长拿东西依旧是只签名,不打报告,也不管允不允许,想拿就拿。


“好多设备,比如录音机拿回去就没了下文,跟私产没什么两样。


“这些我要说,人家说我小肚鸡肠搞针对。


“站长,您得主持公道啊。”


他继续笑盈盈的说道。


“嗯,你说的这些问题则成也提过。


“这股歪风是得整整了。


“这样明早例会,我再把规矩重申一下。


“另外,你是装备室领导,该订规矩就得订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吴敬中点头,深以为然道。


“谢谢站长。”陆桥山大喜。


“桥山,你是我从郑长官那要回来的。


“让你来,就是要挑大梁。


“现在你处理学生有功,连委座都亲自嘉奖了,上边和我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吴敬中放下茶杯,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道。


“站长,打津海建站那天起,桥山就一直想为您分忧解劳。


“您看,您最近白头发都多了。


“别的不说,就这七天一大会,一天三小会的开,您这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陆桥山一脸关切、担忧的说道。


接着,他身子一侧靠近了些,低声谄媚道:


“站长,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吴敬中道。


“你就说余副站长吧,为人、办事都不错,但他这衔是不是太低了,站里两个上校在一旁干瞪眼听他吆喝。


“这搁哪都说不过去啊。”


他说到这,摆手哈哈一笑:“站长,先说好,我不是对余副站长有意见,我只是就事论事。


“他只是中校,出去场面上撑不住,人家也不认啊。


“就说这开会。


“像上边来特派员什么的,您要有个头疼脑热不想去开会,派个小小中校去列席,他往那一坐也不够格啊。


“人家指不定还会嫌咱津海站不会办事,参咱们一本呢。


“这副站长的人选,您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陆桥山说完,笑盈盈的看着吴敬中,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桥山,你考虑的有理啊。


“不瞒你说,就刚刚李涯还跟我反应过这个问题,说建议副站长重新斟酌推选。”吴敬中指了指他,挤眉道。


“李涯!”


陆桥山双目瞬间森冷了起来。


“也是,他也是上校军官,有资格。”他不自在的笑了笑。


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身问道:


“站长,现在关键是则成的态度,他怎么看?”


“我跟则成谈过。”吴敬中道。


“按照总部和他个人意愿,他愿意辞去副站长一职。


“难处是李涯也有意。


“你俩一个是我手心肉,一个是手背筋,我哪哪都不能偏袒啊。


“你办事向来稳重,日后游行、示威也是咱们的主抓工作,李涯这方面经验比你稍逊火候。


“再加上之前砸了几次手艺,跟冈村握手,名声不太好。


“所以我和毛局长都更倾向你一些。


“我个人是希望你把握机会的。”


吴敬中笑道。


“多谢站长提拔,桥山要能做副站长,一定竭尽全力效忠,为您排忧解劳。”陆桥山大喜,连忙起身致谢。


“你我一体同仁,效忠党国,效忠委座。”吴敬中笑道。


“是。


“效忠党国,效忠领袖。”


陆桥山连连点头。


“那行,我今晚跟则成商量下,要没问题,明早就可以开会讨论了。


“还是那句话,谁能立功,谁就有机会。”


吴敬中再次强调道。


“明白。


“站长,那我忙去了。”陆桥山恭敬道。


“嗯,去吧。”吴敬中点头。


他微笑目送陆桥山而去。


眼神渐渐冰冷、锋利了起来。


胆子不小啊,刚来没几天,居然又犯老毛病想做副站长了。


也好。


有欲望的人,才有斗争的动力。


这次不上报总部,就在窝里斗。


看他和李涯谁斗得过谁。


这个副站长位置,就是最好的鱼饵,让他们俩去咬。


只要自己能把握住鱼竿,最后上不上鱼,那不还全是自己说了算?


吴敬中快步来到了电话机旁,拨通了陆军医院丁德峰的号码:


“喂,是我。


“你看下洪秘书在病房吗?


“让他回来,我有要是找他商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