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税！”
赫伯特看了一眼兴奋着的城门卫兵，眉头微挑。
那卫兵竟然不是黑暗精灵，而是一个有着大蜥蜴一样头颅和人类身子的半龙人奴隶。
奴隶也能当守卫了？
赫伯特心中想着，随手将准备好的金币弹了出去。
啪。
半龙人卫兵一把抓住了金币，扔到嘴边咬了一下，然后又将其吐了出来。
“呸！”
他看着一分为二的金币，满意地点头：“真货，行！算你小子识相，进去吧！”
赫伯特笑着点点头，没跟他多搭话。
但那个半人龙却是表情得意，在赫伯特迈步后自顾自地说道：“嘿嘿！感激吧！摩尔大主母说要举办【万灵祭典】，所有人的入城税都取消啦！哈哈哈！”
赫伯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早就看出了这个家伙不对劲，入城的卫兵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脖子上戴着镣铐的奴隶。
赫伯特只是不愿意跟弱智拉扯计较，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地方上，才选择用金币直接打发他。
他们伪装进城是做大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结果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拿到钱了还要出言嘲讽一下。
朋友，你是不是很闲啊？
赫伯特看着半龙人，感觉好笑地问道：“那你刚才跟我要的是什么？”
“哈哈，那当然是孝敬本大人的！别想了，我是不会还给你们的！”
半龙人得意地挺了挺满是伤痕的胸膛，试图用胸肌进行威慑，结果没一人做出反应。
“……嘿嘿。”
见他没有将金币要回的意思，半龙人对着赫伯特三人呲牙大笑道：“看你们这么老实，我就另外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吧！”
“在【万灵祭典】中，所有的罪行都可以被赦免，除了一条——不许杀戮！绝对不许杀戮！”
“除此之外，想做什么都随意！”
说着，半龙人舔了舔嘴唇，向着赫伯特靠近了一步，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嘿嘿……”
他的贪婪让他不止想要一枚金币。
远远不止。
他想要更多！
更……嗯！！？
半龙人的脚步猛然停住，对着赫伯特瞪大了眼睛。
他隐约在赫伯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令他恐惧的气息！
那是一股自血脉灵魂中散发着的恐怖气息。
这，这个男人……
咕。
半龙人默默吞咽了口唾沫，然后不着痕迹地转身向一旁走去。
他想要逃离这个可怕家伙的身边。
半龙人还故作坚强地嘟囔了一句：“咳！咳……你们几个可要注意安全啊！”
赫伯特：？
“嗯？哦，那谢谢你了。”
在即将分别之际，赫伯特冷不丁地问道：“对了，你是奴隶吗？”
“哼，曾经是！我现在是自由的了！”
半龙人脚步不停，不爽地哼了一声，大声道：“在祭典期间，一些幸运的奴隶都暂时获得了自由，被大主母出钱直接从奴隶商人们手里全部买了下来。”
“虽然这些奴隶在名义上不让出城，但只要花费一点小钱就能买通卫兵了，嘿嘿。”
钱怎么来的，赫伯特没问，想也知道不是正经路子。
“那祝你一路顺利吧。”赫伯特转过头，不再理会这个家伙。
身后，半龙人得意地打了个响鼻，哼道：“都自由了，谁还要待在这里啊！自然是要回……”
嗤。
伴随着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半龙人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
而等赫伯特回过头，却发现刚才还在坑蒙拐骗的半龙人奴隶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去了何处。
赫伯特眉头微皱，意识到了不对。
“伊莉莎，你注意到了吗？”
正在发呆的吸血鬼小姐回过神，下意识问道：“啊？注意到什么？”
她刚才一直在神游，回忆着之前吸血时候的感受，只是无意识地跟随着赫伯特他们。
“他被转移了。”
斯凡妮倒是没分心，这时候轻声道：“他脖子上的锁链启动了，估计是被直接转移到了城中。”
“奴隶是财产，黑暗精灵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财产的。”
“我的妹妹给奴隶们几天自由已经很奇怪了，不可能真的放奴隶们离去的。”
“那些士兵是知道这一点的，才会收钱放他过去。”
赫伯特点点头，收回了目光：“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吧。”
而三人在继续穿行了一阵子后，赫伯特终于看到了正牌的黑暗精灵士兵。
他们没有守在门外，而是守在门内，集体面朝着城内。
赫伯特看着这场面眯起了眼睛，轻声道：“他们这意思是……只许进，不许出？”
没有人回答赫伯特的话语，他也不需要肯定的答案。
真相，怕是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穿过城门进入城内，赫伯特看着周遭的景色，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黑暗精灵的城邦。”
这里的场面和过去看到在霜晶看到的都有所不同，建筑、种族、环境……和地表有极大的差别。
一些黑暗精灵少女在看到赫伯特的俊朗样子后明显眼睛一亮，冲着赫伯特的吹了吹口哨，就想要凑过来搭讪。
但还没等靠近，她们就注意到了赫伯特身边的黑暗精灵女人实力。
那是一位远远比她们强大的女士！
她们冲着遮挡了面容的斯凡妮低头，恭敬道：“啊，大人……抱歉，我们不知道这是您的猎物。”
斯凡妮淡淡点头，漠然摆手，那少女们如蒙大赦地跑开，再也不敢多看赫伯特一眼。
黑暗精灵中，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肆意剥削。
这就是这里的规则。
如果说霜晶还是一个文明的封建王国的话，那这里就是相当落后的纯粹奴隶制城邦。
随处可见的异族奴隶，以及惩戒着奴隶的黑暗精灵……不对，这些主人与奴隶的身份也不固定。
奴隶中有黑暗精灵，主人之中也有异族。
“下注！下注！”
尖叫声从左边的街道传来，一个被倒吊的黑暗精灵女祭司每挨一鞭，脊背就绽放出血液的玫瑰。
在她的周围，一群异族的赌徒们疯狂的呼喊着：
“再撑一会！再撑一会儿！！！”
“掉！掉下来！赶紧掉下来！”
他们在期待着她从架子上掉下，落入地下满是毒虫的坑洞中。
每个人的表情都兴奋到扭曲——就连那个被抽打着的女祭司也是一样，嘴角勾着妖艳的笑容。
这个场面，光是看一眼就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疯狂。
而在疯狂之外，还有着令人汗毛耸立的欲望。
在这里，没有人不能够成为奴隶，也没有人不能成为主人。
这里就仿佛是欲望无限膨胀之后所化的糜烂国度。
赫伯特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不对，是神灵的领域，那位对这里的影响已经很明显了。”
黑暗精灵的城邦虽然邪恶，但最基本的秩序还是有的。
他们会在他人的老家散布杀戮和死亡，但绝不会容忍这样的疯狂和混乱在自己的城市蔓延。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
可现在不但没有人出面阻拦，甚至主动参与其中？
不用别人提醒，赫伯特就已经知道……这里，怕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伊莉莎很明显不喜欢这里，厌恶地撇了撇，冷哼一声。
不过，她虽然表现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但眼睛还是偷偷扫向了那些被虐待着的家伙，眼底闪过一丝丝好奇。
他们的表情怎么那么夸张？难道真的有那么舒服吗？还是说是在骗人？
要不要找机会试一试……咳咳。
这么想着，伊莉莎的目光无意识地瞟向了赫伯特，然后在被他察觉之前迅速收回。
嗖——
“……”
再瞅。
再回头。
“……”
再瞄。
再转头。
“……嘿嘿。”
……
赫伯特注意到了伊莉莎那“隐蔽至极”的阴暗窥视，但却没心思在这个时候调戏她。
情况，有些远远超出他和斯凡妮的预期了。
他们猜到了斯蒂菈可能控制住了玛拉加斯，甚至已经成功将这里改造成了铁板一块。
但是，他们可没想过这家伙已经借助神眷者的身份来影响整座城市了！
而且不是暗中，几乎是明目张胆了。
“不，应该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城中的人是被长期影响了。”斯凡妮低声安抚道。
他们是外来者，还没有被领域影响，所以才会察觉到不对劲。
而城中的其他人，早就已经适应这份氛围，沉浸其中，所以才没有察觉到不对。
“希望如此吧。”
赫伯特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问道：“以前应该没有【万灵祭典】这种东西吧？”
“没有，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祭典。”斯凡妮默默摇头，目光遥望城邦中心的高塔，那里是城主的所在。
化作“维兰梅娅”模样的黑暗精灵眼眸眯起，闪过复杂的情感。
赫伯特这个时候没有关注她的小细节，而是咂了咂嘴，轻声嘟囔：“那么，这个祭典应该就是取悦邪神的相关仪式了。”
他眯着眼睛，身为圣骑士的直觉在不断发出最高规格的警告。
“我算算啊，邪神眷者、超大型仪式、祭品、生灵……嚯，齐活了。”
取悦对象、取悦仪式、祭品、仪式的受益者，所有必需要素一个不差。
“呼……我们怕是进入到一场超大型的邪神血祭中了。”
“哈哈！”
赫伯特笑了。
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就是会笑。
他们来的时机还真是巧了。
正好是在仪式进行中，再晚一点等仪式成型，想进都进不来了。
不光如此，他们仨还是主动前来的，主打一个羊入虎口。
这不是千里送嘛……
斯凡妮的情绪有些低落，对着赫伯特沉声致歉：“抱歉，是我的错，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疯狂。”
斯蒂菈这么做，已经相当于将摩尔氏族这么多年的所有积攒全部付之一炬。
无论成败，她身为邪神眷者的秘密都会暴露。
而且还是那个人人厌弃的【孽欲】使徒！
那人嫌狗弃的家伙实在是太抽象了，就算是邪神都没有多少人是祂的盟友。
到了那时候，正义阵营会派人讨伐她，邪恶阵营也不会帮助她，阴暗地域为了不惹祸上身，恐怕也会将她排挤出去。
留给斯蒂菈的唯一结局怕是只有躲入深渊等位面，等彻底有足够实力后才能够回归。
“不，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赫伯特没有将所有的责任推给斯凡妮，来到这里同样是他自己的决定，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推卸责任。
“就是吧，眼下的情况确实是有些让我意外。”
赫伯特感慨着，忍不住摇摇头。
暗杀一个邪神眷者，忽然变成了阻止邪神眷者取悦神明的禁忌仪式，这是我该干的活吗？
嘿……别说，还真是嗷！
这特么不就是圣骑士的本职工作吗？
我本来是想客串一回刺客的，怎么忽然变成圣骑士的本职工作了？
“……等等，好像情况没那么糟糕。”
而一换成圣骑士的工作模式，赫伯特的思维就微微转变。
“换个角度想想，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思想一转变，思路当即就多了起来。
“要是再晚一点，我们怕是彻底没机会了，一个得到神明大肆赐福的眷者，怕是会直接晋升为史诗级别的使徒。”
“再早一点，仪式尚未开启，斯蒂菈没有分心，全盛状态下的她再加上其他战力，不会容易对付。”
“而现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斯蒂菈的大部分精神集中在维持仪式上，对自身的防护多靠外人的保护。”
“没错，是斩首的最好时机了。”
是的，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有机会要上。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赫伯特自信的说法让斯凡妮微微侧目，诸多念头闪过，缓缓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阁下的话，确实也有些道理。”
她只是在最开始受到的震撼过大，心态稍微有些失衡，现在很快就调整过来。
她从来不是会被困难吓到的弱者。
赫伯特见她的情绪恢复稳定，暗自点头，轻声问道：“现在的问题是，你是否能够绕过绝大多数防护，直接来到斯蒂菈的身边。”
斩首行动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斯凡妮这个“内鬼”真的靠谱。
“请放心吧。”
斯凡妮缓缓点头，坚定道：“我早年在城内准备了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城主府，这条密道绝对无人知晓。”
“那你带路吧。”
赫伯特轻轻点头，然后拉了拉还在偷偷看着旁边街道“表演”的杂鱼吸血鬼。
“走了，别看了，眼睛要掉进去了。”
“哦哦……”
伊莉莎回过神来，点点头，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你说什么？看什么？我没看！真的没看！”
你别乱讲话，我可什么都没看啊！
“好好好，你没看，没看。”
赫伯特敷衍地点点头，接着跟她悄声问道：“伊莉莎，情况比我之前想的还要糟糕，你现在害怕吗？”
在来到玛拉加斯的路上，赫伯特已经悄然把他们的目的跟伊莉莎仔细讲了一遍。
赫伯特甚至做好了如果伊莉莎不同意的劝说方案，结果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根本没在乎去暗杀一城之主有多危险。
“怕？哼！”
伊莉莎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邪神的眷者吗？难道还有什么变化吗？”
她斜睨着赫伯特和“维兰梅娅”，不屑地嗤笑：“怎么？你们难道还怕死吗？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死呗。”
伊莉莎恐惧失去自我，以怪物的身份死去，但是她可从未畏惧过死亡。
在转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天，她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作为人类的她早已死去，现在剩下的只剩下了一个傲慢的吸血鬼。
而被嘲讽的赫伯特与斯凡妮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有些意外。
“……呵呵。”
斯凡妮笑着摇头，在前方领路。
而赫伯特则是跟吸血鬼小姐认真地说道：“话先说好啊，我不怕死，但我可不想那么早死啊。”
“我有不能死的理由，而且很多。”
伊莉莎挑眉，好奇道：“比如说？”
“就比如……”
赫伯特抬手牵住了她的手掌，轻声道：“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过呢，不是吗？”
伊莉莎：！！？
“……你，你说的事情是什么？”
赫伯特笑容神秘，回答的相当干脆。
“不告诉你~哈哈！想知道答案的话，那竭尽全力就让我活下去吧。”
赫伯特丢下独自在风中凌乱的伊莉莎，跟上了前面的斯凡妮。
伊莉莎：？
“你……噗哈。”
在斯凡妮的带领下，他们在去往密道的一路上畅通无阻。
或许是因为祭典的缘故，大量的人群都集中到了一起，这些角落里不见了活人的踪迹。
但等他们走入一处偏僻的道路时，伊莉莎忽然动了动鼻子。
“有人。”
她闻到了血腥味。
这片区域被通过手段刻意与周围隔开，不然她很早之前就能嗅到味道。
很快，赫伯特也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那是数人围攻一人的惨烈场面。
“诶？蛇魔吗？”
赫伯特本想当做无事发生的离开，但看着那被围攻的蛇魔少女，他忽然眯起了眼睛。
“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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