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小子就去睡觉吧……哼！”
灰烬主教把审判长像个孙子一样训斥完之后怒哼一声，挥手关上了裂隙。
而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赫伯特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为审判长发声的想法。
自己选的嘛，偶像。
谁让你不务正业地就知道睡觉？
被领导抓到了吧！
而赫伯特在灰烬主教将视线转向他之后双手微微抬起，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不但如此，他还一脸无辜的笑道：“所以，阁下将我掳到这个地方来，是要对我做些什么吗？”
“对你做什么？”
灰烬主教先是愣了一下，让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失笑摇头。
“呵呵。”
她被赫伯特的话语逗笑，身上的怒气一扫而空，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语气颇为玩味地调侃道：“孩子，看来这一次的外出之旅让你变得更加自信了啊。”
“现在都敢在我面前都敢开出这样的玩笑了？”
小伙子，你很勇的嘛。
她那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视线在赫伯特的身上四处游移，上下打量着。
而那愉悦视线落到的每一处都让赫伯特感觉微微一凉，像是被什么危险的存在盯上了一样——而且还不是一头，是很多头！
面对这样危险的视线，赫伯特显得相当的淡然，他耸了耸肩膀，同样玩味地说道：“有吗？我觉得，我之前就挺放松的啊。”
勇？
哇，开玩笑。
我一向是超勇的！
别说是你了，我连大主教的玩笑都敢开的……刚才差点给自己送走了。
更不用说，之前赫伯特在面对灰烬主教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显露出了这样的性格。
皮一下很开心。
一时作死一时爽，一直作死一直爽！
灰烬主教这时候也是想到了当初赫伯特对她的“挑衅”，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你说的倒也是，呵呵。”
“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小家伙。”
除了赫伯特之外，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修士敢以那样轻浮，甚至是轻佻的态度来面对她。
有实力用那样语气对她说话的有，但都没这个兴致。
那些没实力的也不敢这么放肆，地位也不如她。
唯独眼前这个另类的小家伙，虽然表面上的礼数从来不差，但又似乎从未将其他人真正的放在眼里。
傲慢吗？
无畏吗？
灰烬主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赫伯特的这种特质，但觉得相当新奇。
或许，就连老东西也是因为这小子的这个性格才会如此的看重他，器重他，甚至是偏爱于他吧？
无数人渴望着更强的力量、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为之努力奋斗。
但是，等他们真正得到那想要的一切，才会发现，那一切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所谓高处不胜寒。
等真正到了那个位置之后，你才会发现自己会变得多么的孤独。
但就算提前知道会承担的代价，他们便会停下脚步吗？
不会的。
就算一定要承担这份代价，也得是先真正拥有了之后，再谈其他！
对于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份苦恼是相当奢侈的。
灰烬主教不打算得了便宜再卖乖，她并不会抱怨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给她带来了什么痛苦。
没有，她从不觉得痛苦。
硬要说的话，她只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感到了些许的无趣。
而这个意料之外出现的少年给她颇为无趣的岁月带来了一些有趣的改变。
一潭沉寂了上千年的湖水，被轻轻投下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子。
真要说掀起了多大的波浪，也是没有那么夸张。
但确确实实是打破了死寂的状态，荡起了层层涟漪。
灰烬主教向后坐去，凭空坐到了一个透明的椅子上，过长的裙摆垂下，落到了地面之上。
“赫伯特，讲讲吧，你在阴暗地域里面的故事，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赫伯特一开始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多看了一眼那垂落的裙摆，之后才抬头笑道：“阁下，您难道很好奇吗？”
“要说好奇还是不好奇，那大概是好奇的。”
灰烬主教没有掩饰自己对赫伯特的关注，笑眯眯道：“我很想知道你这个小家伙到底又能够弄出一些什么动静？”
“所以，说说吧，你这次又做了什么大事？”
所有人都知道，赫伯特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旦放出去，必定会搞一些大新闻出来。
她可不觉得赫伯特这次去阴暗地域会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
“事情确实是做了一些，但我觉得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并不值得特意讲述。”赫伯特故作谦虚地摆摆手。
没错。
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是刺杀了黑暗精灵城市的大主母啊、挫败了邪神血祭仪式啊、消灭了邪神化身啊……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跟大主教讲述的那些惊天动地的“趣事”比起来，自己这点功绩简直拿不出手。
比不了，比不了！
当然了，虽然赫伯特在那边故作谦虚，但灰烬主教对此自然是不相信，嘲讽地轻哼了一声。
“嗯哼，这样啊……呵。”
她白了赫伯特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但怎么我听到的消息里，你们是干了一些很不得了的大事？”
“别的不说，你们可是在玛拉加斯城里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啊。”
嗯？
连这都知道？
赫伯特先是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消息走漏的源头，问道：“是奎因娜告诉你的吗？”
“你猜呢？”灰烬主教轻笑反问。
“我猜啊……”赫伯特皱着眉沉默了。
奎因娜这边走漏风声其实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问题，但问题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我们这不是才回……哦，不对。
自己为了安抚饿龙小姐和人鱼小姐，已经成功消耗了大量的时间。
魔物娘误我！
竟然让我失去了时间的观念！
而赫伯特的沉默在灰烬主教的眼中则变成另外一层含义——他觉得自己被人背叛了。
“对了，你可不要误会，奎因娜并没有主动出卖你们。”
灰烬主教贴心地安抚道：“只不过有的时候，秘密不是想守就能守住的。”
“当她在这个空间见到我之后，很多秘密就已经不属于她了……呵呵。”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弱者是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的。
奎因娜不算是很弱，但在实力强大的史诗强者面前，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像样抵抗。
就像灰烬主教所说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最致命的错误，对于自己的暴露根本无法察觉，还以为自己依旧坚守着秘密。
“放心吧，之后她会一直替你们保守秘密的，我给她的身上增加了一份加护。”
“此外，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身上的秘密暴露，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力量，阻挡了我对你的窥视……老东西对你还真是偏爱啊。”
赫伯特身上有秘密，从一开始就阻挡了灰烬主教对他灵魂的窥视。
而她自然而然地将这份力量的来源当成了大主教，觉得他对这个小家伙有着太过露骨的偏爱。
另外，这其实也是为什么灰烬主教一开始就对赫伯特展露出好奇的一个重要原因。
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她抱着这样的心态对赫伯特产生了好奇，之后越是接触，就越是对他更加好奇。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
在听完灰烬主教的解释之后，赫伯特缓缓点头，算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对于这样的事情多点戒备。
而比起奎因娜暴露秘密这件小事之外，赫伯特此刻其实对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
他深深地望着面前的灰烬主教，用一种颇为古怪地语气问道：
“不过，既然您已经知道我不想暴露这些，但仍旧是想要问清楚……那么，这是不是可以算做您在探寻我的秘密？”
明知道我有秘密不愿意暴露，还非要向我问个清楚……你这又是在图什么呢？
灰烬主教不知道这其实算是一种冒犯吗？
她知道，比谁都清楚。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想要询问清楚。
此外，灰烬主教还故意将赫伯特带到了这个私人的半位面之中，隔绝了其他人的窥视。
这其实就是在表明态度——这场对话仅有他们两人知晓，并不会暴露给第三个人。
可赫伯特还是有些不明白。
她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问一个不算多重要的秘密呢？
到底在图什么啊？
“呵呵，秘密吗？当然可以算是。”灰烬主教欣然接受了赫伯特的说法。
不但如此，她还给出了额外的筹码。
“你给我讲述你的秘密，与之相对的，我之后也会回报你一个秘密，你依旧可以像之前一样向我提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灰烬主教表示：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相较于赫伯特身上的一点秘密，灰烬主教提出的报酬其实更加珍贵。
作为迷雾修道院的看守者，灰烬主教掌握着无数人渴望知晓的密辛，传奇、史诗、圣者……甚至是与神明相关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能够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这份价值就已经超过很多宝物。
赫伯特之前也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只不过那个比较清奇的脑回路选择了去浪费地问一个非常无厘头的问题。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不会再藏着掖着了。”赫伯特满意点头。
然后……他以极快的语速迅速把自己一行人在阴暗地域中的经历概述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我去了，人死了，神来了，神走了。
简洁明了，别说是半点废话了，就连具体细节都没有，完全是以第三者的视角把故事复述了一遍。
“……最后，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归途！好，我说完了。”赫伯特讲完了流水账故事，得意地点了点头。
真水啊，不愧是我！
“嗯？”
灰烬主教听完这一通水量满满的高速神言之后表情都变了。
？？？
不是！
我要听的是这个吗？
她沉默了一下，压下骂人的冲动问道：“……就没了？”
“没了！”
赫伯特微笑点头：“再想多问，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姐姐，那就是另外的价钱啦！
“……啧。”
灰烬主教嘴角抽了抽，这套说辞，真是好熟悉啊！
赫伯特，你竟然敢用我的招式来对付我？
但这招她上次确实是用过了，也不好直接否定，那不然是打自己的脸。
只能无奈忍下这一次，问道：“好吧，那你想问我什么秘密……”
“你的腿！”
赫伯特没有犹豫，当即说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阁下，你为什么没有腿？或者说如果你没有腿的话，那……你有什么？”
别管这个问题值不值，我不在乎！
我很好奇！
“……唉，你就不再想想了？”
“不了，就这个问题！我就要问这个！”
“……”
灰烬主教无语地看着赫伯特，而他则是用力点了点头。
良久，她相当无奈且不解地叹息一声：“……唉！你就这么好奇的话，哪怕为此浪费两次宝贵的机会？真是搞不懂你。”
她抬手指了指眼前脸上写满好奇的少年，然后又无力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又过了一会儿，在整个空间都彻底沉寂下来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沙沙沙……
赫伯特耳朵一动，隐约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空间里响起了轻轻的响声，像是微风吹过的草地，又像是树叶摩擦时的轻响。
这是什么声音？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真相……”
灰烬主教的叹息让赫伯特的心神转回眼前。
哦？
真相要来了吗？
要来了。
大的要来了！！？
在赫伯特激动的目光中，灰烬主教无奈笑了笑，摇摇头，嘟囔了一句。
“真是的，你是什么小孩子吗？”
用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完后，她轻轻弯下腰，揭起了裙摆的一角，幽幽道：“那么，好奇心过盛的孩子……过来吧。”
她用着诡异中又透露着无尽妩媚的语气轻声道：
“你不是想要亲眼看看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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