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酒吧不同，餐厅的社交性质更加私密，所以气氛也会显得寂静。
北原选了个离家近的餐厅。
几人落座。
千川凉香坐在了母亲的对面，身边是北原，她把包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这里是一个小包间，内部设有榻榻米，外面是池袋板桥区美丽的夜景。
作为东京最大的客运转输中心，哪怕现在是十点半，街头也到处都是人，男男女女走在街头，在灯火下相拥，而这家餐厅位于十六层，顺着玻璃窗往下看，就能看见满地的星火。
“你去上个厕所。”
千川凉香扭头看北原。
“现在吗？”北原问。
“现在。”
坐在对面，千川奈美眼皮子跳了一下，用这种语气跟北原说话。
最离谱的是，北原竟然还答应了。
“好。”
“上久一点。”千川凉香自然道。
“要不我站门口等着算了。”北原打趣道。
“你要愿意也可以。”
两人的对话，让千川奈美看傻眼了，没想到凉香在家里这么硬气这还是那个出租屋里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说的小女孩吗？
她不知道，被爱的人，自信心是会越来越强的。
“他给了你多少？”
这是千川凉香让北原去上厕所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按理来说，坐下后是要先寒暄一下的。
不过显然双方都没什么心情，因为千川凉香已经一点好脸色都没了，在北原走后装都懒得装。
“三千万。”
千川奈美小声道：“我只要了这么多。”
“三千万不少了。”千川凉香感慨了一声，她现在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小土妞了。
那个时候的她，还会扣着指头算时薪，现在听到这么大额的数字，也只是感慨一声。
虽然知道北原有钱。
但没想到他有钱到给了母亲三千万，这估计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给的。
“只是女儿跟着男人混了几天，就能拿这么多钱，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千川奈美有些尴尬，今晚女儿攻击性特别强，“凉香，你误会了。”
“那把钱给我。”
“.”
沉默。
短暂的沉默。
千川奈美低着脸，但就算不抬头，也能看见对面女孩似笑非笑的神色。
千川凉香推了推酒杯，对她失望至极：“喝酒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这里的酒是烧酒，很烈。
千川奈美看着烧酒面露难色。
前天的教训还记着呢，她想推脱，但没想凉香笑道：“你敢拒绝吗？想好再说。”
“凉香，妈妈是希望你幸福的。”千川奈美开始打感情牌。
“你要真希望我幸福，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去找北原。”千川凉香的话声声刺耳。
千川奈美脸僵了一下，想不到她说话这么狠辣，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默默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亲生女儿逼着喝酒。
“那天喝完酒，我回家想了一下，才知道你想做什么。”
千川凉香把玩着手心的陶瓷杯，“喝醉了，男人确实有机会你想让我跟北原有个孩子，对吗？”
“我”
“闭嘴。”
房间里寂静了下来。
千川凉香看着眼前的女人，忍不住感慨道：“一辈子只能靠跟男人要钱生活，我如果是你，早就找个河跳下去了。”
“.”
“哑巴了？”
“对不起。”
“跳下去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这里是十六层。
从这里跳下去绝对会没命的，但女儿的眼神很认真，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千川奈美脸已经僵硬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换做从前。
千川凉香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先吃饭吧。”千川奈美张了张嘴说道，她求饶道：“你饿了不是吗？”
“我喜欢吃什么？”千川凉香问。
“这”
“不知道对吗？”
千川凉香叹了口气：“明明生活了十几年，你甚至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真过分啊。”
千川奈美被怼的说不出话，最后只是低着头：“我对不起你，以后会对你好的”
“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行了。”
“我怎么样也是你妈.”
“喝酒。”
“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喝酒。”
千川凉香盯着她：“喝的多了，我就认可你的态度。”
“服务员。”
她挥手，呼唤来了服务员，要了两瓶烧酒与一杯大麦茶。
烧酒内里，是晶莹辛辣的液体。
服务员把酒杯递到千川奈美跟前，后者看了凉香一眼。
“喝。”
千川凉香言简意赅。
她微笑着说道：“你要是没让我喝高兴，我就让他把钱全收回来，你这么喜欢钱的女人，一定会受不了吧？”
千川奈美张了张嘴。
这无疑是把住了她的命脉，尤其是北原承诺要给三亿彩礼后，她更是不可能拒绝。
“我喝！”
千川奈美咬咬牙，一口饮尽杯中酒。
小女友笑着，也喝了瓶中的大麦茶，见千川奈美脸一抽，便笑着说道：“没办法，男朋友不让我喝酒，只能用茶代替了。”
“佐藤女士，你不在乎的对吧？”
千川奈美咬紧了牙关，忍着怒意道：“没关系。”
“举杯。”凉香笑盈盈的举起手中的杯子，然后与千川奈美一碰，就像是撞碎了过往。
北原回来的时候，千川奈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坐在对面的千川凉香则是不言不语。
她在感慨。
似乎是在感慨自己的冷漠，又在感慨母亲的冷血，眼神有些悲伤。
见北原来了。
她努力挤出笑容：“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不快了，都过去半小时了，总不能一直站厕所里。”北原坐在她身边，轻轻嗅了一下，没有嗅到酒味，“走吗？”
“再坐一会儿吧，我想看看她的脸，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千川凉香低语。
她还在盯着千川奈美，虽然话说的很难听，但人心总归是肉长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且善良的女孩。
伤害别人终归于心不忍。
“走吧。”
片刻后，千川凉香看够了，垂眸走出了餐厅。
离开之前，她脱掉了衣服，盖在千川奈美身上。
那是以前千川奈美买给她的。
千川凉香今天收拾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在压箱底的地方发现了它，最后终于是物归原主了。
夜晚的池袋热闹非凡。
就连路灯也沾上了烟火气，回家路上是瑰丽的城市夜景，车海川流不息，大片的光影流转着，落在两人的侧脸。
突地。
千川凉香停下了脚步，深藏的情绪在一瞬间涌现了出来，她深深吸了口气，贴着北原耳边低声道：“说喜欢我。”
“我爱你。”
“可我是坏女人，还刁难了亲生母亲，我坏到家了。”
“她自找的。”
千川凉香吃吃的笑了一下：“那你也跟我一样坏，我知道的，你给她钱绝对是故意的，憋着劲儿坑人呢.”
“你知道，但你不说，你跟我是共犯。”北原认真道。
“我才不是，我只是一个单纯又无知的小女孩，被你这个坏人蒙骗了。”
她摇曳了一下黑发，眼神迷离，贴着北原耳语道：“坏东西，回家后我要狠狠惩罚你。”
北原回头，看着她渴望的双眼，缓缓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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