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姐姐,这几样吃食,不如让我去送去吧。”
庖厨里,王小蝶刚做好了几样小菜,准备拿过去给王小仙和李舜举吃,便有一妙龄靓丽女子这般道。
王小蝶微微犹豫了一下,这灶上还炖着甜汤呢,便也点头同意了。
这女子是最近这两天才来到茶摊上帮忙的,据说以前是白醉楼中的陪酒女,不知为何,被白醉楼赶了出来,而且另外的几家正店居然也不愿意用她,没了生计,便找到了茶摊表示想要做工。
王母本就有些心软,再加上人家毕竟是白醉楼那种大地方出来的,端茶倒水,迎来送往,可谓是样样都行,还能够跳舞唱词,懂诗书懂乐器,偶尔不满的时候还能歌舞助兴,对于他们这个茶摊来说也称得上一句合用。
于是这人就留了下来,只不过他们这店里都是平民消费,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因为是刚来不久,王小仙都还没见过呢。
“王官人,小姐炒了这两盘菜,让您与这位贵人享用。”女子将两盘炒菜放到桌上,声音却是柔柔糯糯,带起一阵香风,还显摆了一下自己的纤细腰肢。
“嗯,诶?是你?”王小仙却是突然认出了这名女子:“你不是白醉楼的么?怎么来我们家做事了?”
原来这女子,正是那日宋玉请他去白醉楼吃饭时,负责招呼他们的那名陪酒女,他还是有点印象的,一开始这女子让他们挑瑶柱的时候,特意把大的,好的都给提前挑了出来,只是王小仙没点而已。
女子闻言,凄苦地道:“便是因为那日,您……事后我家东家却是怪我,说是王官人能来白醉楼吃喝,乃是咱们白醉楼的荣幸,本该略尽地主之谊,聊表寸心,为官人烹调几道拿手好菜,让您留下的,结果却……便不要我了,
此事,咱们江宁的几家正店已是尽知,却是也找不到还能让妾身去卖笑陪酒的活计了,也是因缘际会,便在这茶摊做事糊口,不想今日,还能再见到官人。”
王小仙一时,也是感到了尴尬不已,却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都追到我家里来了,还有什么不想的?分明就是来堵我的】
一时却是也觉得此事颇为麻烦。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么,王小仙毕竟至少也是一个好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人家丢工作,倒也挺让他心里过意不去的,但却偏又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一旁,李舜举瞧得分明,却是突然动手拍了这女子屁股一下,惊得她轻声高呼,却道:“姑娘,可有夫家?”
女子被吓了一跳,却是立刻柔声回复道:“自是没有的。”
李舜举:“我过些日子回京,一路上还缺个人照顾,姑娘可愿意跟我回京,做我一房侍妾?”说着,还掏出了一小块金子:“这些作为姑娘的礼金可好?”
那女子见状大喜,却是跪下来连连点头,立刻改口叫了老爷,再也不看王小仙一眼了,却是给王小仙惊得将眼珠子瞪得比铜铃都大。
李舜举,
纳妾?
“去,给我做几道你的拿手好菜给爷尝尝,我看看你的手艺。”
“诶!”
说罢,这女子高高兴兴地拿了钱就去后厨忙活事情了。
“额……大哥你……”
李舜举一边动筷子吃东西,一边道:“这种女人既然沾上了你,你若是硬不下心来做恶人,似你这般一副好人的模样,是很难甩得开她的,这种酒楼里的女子,便是当妾室,又怎么配上王弟的床榻呢?我帮你收了便是,省得你麻烦。”
“可是大哥你的这情况……你纳妾?”
李舜举却是浑不在意,道:“咱经常要在外边办事,早就在宫外置办了宅子了,似我这种宦官,有小妾照料也很正常,都这么干,那女人便是知道了咱的身份,也不会后悔的。”
“哦~”王小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多,多谢大哥,此番,确实是多亏了你替我解围了,实不相瞒,这种情况,我没经历过,刚刚确实是稍有一点手足无措了。”
李舜举笑道:“你会手足无措,还是因为你是好人,你这人心善,官场上,能像你这样心善的人,可不好找,我就不同了,我本来就是那些清流口中的权阉之一,被骂得多了,这脸皮自然也就厚了。”
王小仙:“哎~,我朝自开国以来,确实是对宦官过于苛责,而对文官也过于宽宏优待了,宦官中功高如秦翰者,论及功勋,我朝自太祖朝之后,谁能能与之比肩?
然而卒后追赠,也仅只一贝州观察使的位置,勋爵全无,更无后代,哎~反观那韩琦……呵呵,其实要我说,以秦翰的例子来看,宦官领军,分明才是最适合咱们大宋的军政方略,至少在我眼里,秦翰,恐怕比狄青是还要更适合做枢密使的。”
所谓秦翰,这个人也是王小仙在穿越之后才听说过的,前世这人的知名度低得令人发指,然而真去查他军功才知道这人几乎就不在北宋太祖一朝之后的任何武将之下,是真的做到了战无不胜,
平生大小四十一战,大多都是硬仗,铁仗,从四川的农民起义,到北境扛辽,再到西境战夏,夺城,断后,哪里危险去哪里,居然是从无败绩,许多战役打得堪称传奇。
最关键的是,这人没有任何的家眷后代,一生所得赏赐,连个传承也没有,他一个宦官,有钱其实也没地方花,所以到最后一生积蓄在西边买了良田,专用于边军的伤残抚慰。
等同于是充了公了啊。
既无爵位承继,也无后世子孙,没有权柄传授,更没有成为将门,生前立功,死后捐赠家产还不给国家留半分负担,简直就是个完美武将。
这话至少在王小仙看来,还真不是胡说八道,因为朝廷不信任武将么,客观来说,有着五代十国的前车之鉴,这种对武人的系统性警惕也没什么不可以理解的。
但反正文官监军也是监,宦官监军也是监,为什么对太监监军同样如此警惕,反而文官监军就理所应当呢?
事实也确实可以证明,北宋太监监军所能创造的功绩,就是要远远大于文官的啊。
不说造反了,文官立下了功劳,必然会留下世家,必然会侵占良田,就算清廉如范仲淹,其家人也是大量购置田亩的,这总是没错的,而人家宦官呢?死后家产直接就捐了啊。
当然,这话听在李舜举的耳里,即使他也是个宦官,而且一直以秦翰为榜样,但却是连他都忍不住给王小仙翻了一个白眼。
实在是过于离经叛道了,宦官当枢密使,还跟狄青去比,这话王小仙敢说他都不敢听,即使是他自己做白日梦,也从没这么想过,这在他听来实在是跟说胡话没啥差别。
就当是朋友之间纯粹的在吹胡了。
宦官又不是没当过枢密使,枢密使这个职位本来就是文官从宦官手里抢过来的,王小仙自己都知道自己这是在纯纯的嘴炮键政,胡说八道。
二人正说话间,却是突听得马蹄阵阵,急促而来,王小仙一回头,却居然发现是王安石亲自骑在马上单骑而来。
就在这茶摊上立马,大喝一声:“王介白回来了没有?”
得知回来了,却居然是拎着马鞭大踏步地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甩起来就抽。
王小仙机灵地后跳躲过,王安石尤不解气,却是又干脆另一鞭子狠狠地抽到了李舜举细嫩滑溜地白脸上。
而这位素来以武力高强,久于战事的大太监,面对王安石这个文官的一抽,却居然愣是躲都没躲,坦然受着了。
“他不晓事,难道你也不晓得事么!他一介清流,能和你这阉宦扯上这般近的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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