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深秋总是带着一丝灼热,像是即将成为余烬的篝火突然窜出最后一缕火苗,天上的太阳降下灼灼的热浪,正午时分烤的人抬不起头。
浅草寺的鸟居大门两旁挂着数不清的红色绘马,上面写着往来游客的心愿和祝福。
放眼望去,这里还是前来旅游的外国人居多,本地人非节日不会光顾这座古刹。
当然,绘梨衣这种几乎出过家门的小姑娘除外。
吃过了午饭,小姑娘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更愿意和路明非互动闲聊。
其实她的哥哥对她极好,除了一些不被允许的事以外,绘梨衣的要求几乎都会被满足。
至于什么是不被允许的。
大致就是绘梨衣居住的房间不允许和外界有网络沟通,更不能电话联系,所有联系信息都要经过多层审核,用信件人力传达。
而这个有最终审核权力的人,绘梨衣称其为大家长,同时也是绘梨衣的父亲大人。
这tm不就是非法囚禁么?
就算能满足所有物质需求又怎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个什么什么皆可贵,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但这些都是绘梨衣的家事,二人萍水相逢,没资格指手画脚。
浅草寺之旅很无趣。
可能是生而为华国人,历史底蕴远不是曰本这种小国家能比拟的,千年古刹随处可见。
相比之下浅草寺就不怎么够看了。
倒是绘梨衣始终在很认真的祈祷。
小姑娘身着巫女服,脸蛋又漂亮,引得路人频频驻足侧目。
二人还去了东京大学,绘梨衣看着大学内青春活泼的学生,表情始终古井无波。
以绘梨衣家中对她堪称变态的管控程度,这个小姑娘这辈子怕是和大学无缘。
事实上路明非自己也对上大学不怎么抱希望了。
他现在也是一个高中生,可做的事情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人生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条条大路未必全都通罗马,但终归都是能走下去的。
期间绘梨衣提出想要去歌舞伎町街,被路明非以少儿不宜为由拒绝了。
最后二人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绘梨衣就坐在东京大学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望着来往的行人,看的津津有味。
夕阳西下,晚霞徐徐在天边铺开,将世界映照成一片红。
远处的山峰被镀上名为余晖的华服,熠熠生辉。
夕阳的光映照在绘梨衣的眸子里,这一刻,她美的惊心动魄。
路明非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需要做点什么。
他掏出手机,将这一刻永恒的记录。
绘梨衣回眸,时间和空间都定格在这唯美的一瞬间。
“对不起,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这是路明非这个下午帮绘梨衣拒绝的第五个搭讪者。
大学的年轻人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时间和机会赋予了他们勇敢表达爱意的权力,但绘梨衣这位公主并没有为任何人停住目光。
这位年轻还有些小帅的男孩最终还是失落的离开了。
太阳彻底藏进了西边的山下,昏暗笼罩大地,周围一切都被蒙上一层湛蓝色的面纱。
黄昏后,黑暗前,蓝调时刻降临,东京大学仿佛被笼罩在巨大的梦境中。
林间小路时不时有情侣肩并肩走过,绘梨衣看着情侣间的亲密模样,有模有样的轻轻牵住路明非的衣袖。
二人从大学后门离开,走进热闹的小吃街。
最后在一个木制厢车前驻足。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很常见,是为了方便走街串巷专门设计的拉面餐车。
随车携带便携木桌木椅,将餐车上的窗户撑开,既能遮荫也能挡雨。
曰本是个拉面文化盛行的国家,随处可见拉面店的身影。
比起拥有固定店面的老字号,这种路边摊味道和卫生可能都差点意思,但胜在价格便宜,深受‘贫穷’大学生的好评。
二人也是询问路人,这才决定在这里解决晚饭。
老板越师傅在这不知道干了多少年,东京大学的学生换了一届又一届,只有越师傅的拉面摊,依旧坚挺。
越师傅瞧着年纪也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身前围着拉面师傅特有的工服,动作干脆利落,揉面拉面下面一气呵成。
先不说味道,单凭观赏性就已经足够。
“老板,两碗拉面。”
“好嘞,稍等!”
越师傅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冒着热气的两碗拉面被端了上来。
沁人心脾的骨汤香气伴随着腾腾热气氤氲飘荡,白色的骨汤上方点缀着几个绿色的葱叶,根根分明的拉面整齐的铺在碗底。
越师傅忙完这单就准备打烊,收拾完东西坐在一旁抽着烟。
“老板,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今天要去教堂做祷告,其实我还是一名业余神父。”越师傅说着,从拉面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十字架挂在脖子上。
“真看不出来,老板你还信基督。”路明非吐槽。
就当是闲聊,路明非本能的觉得这个拉面摊的老师傅年轻时应该很有故事。
“年轻时候犯过的错太多,怕死了下地狱,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多和那位念叨念叨。”
越师傅猛吸一口烟,笑道:“万一真有用呢。”
他的笑不是释怀,而是带着几分自嘲。
“还是年轻好啊,看着你们这群年轻人,总觉得自己像是回到过去,所以我喜欢在大学旁边摆摊,想着和大学生多聊聊天,尤其是你们这种小情侣。”
越师傅左右打量路明非二人,最后视线停留在绘梨衣的面庞上,视线停留许久。
“你这小女朋友的眉眼和我年轻时倒是有几分相似。”
“老板你自己一个人吗?你的孩子呢?”
像是被勾起了某些往事的回忆,越师傅叹了口气。
“没有,我要是有后代,孩子的孩子应该都比你们大。”
“不过也挺好,至少不用操心孩子们的事。青春期的臭小子们都不是好东西,我要是有闺女,怕不是天天都要对那些坏小子严防死守,操不完的心。”
他微微皱眉,盯住路明非:“你小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怎么把这么好的姑娘泡到手的?”
“额……她不是……”
路明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叫上杉绘梨衣,离家出走被我捡到,我俩认识还不到一天。”
越师傅身形定格,宛若深受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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