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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安塞县城

作者:就爱啃鸡翅 返回目录

少年余承业双手叉腰,一脸怀疑的看着江瀚:


“江叔,您老人家整天就会吹牛。”


“一堆碎瓷烂瓦压成粉就能卖上万两银子?”


江瀚瞥了一眼这小子,满脸戏谑:


“不信是吧?行,那咱们就去安塞县城走一趟,让你开开眼。”


余承业愣了愣:


“真要去?”


一旁的邵勇见状,连忙上前搭话:


“江大人,别和这小子一般见识,他闹着玩呢,没必要去县城吧?”


江瀚摇摇头,他倒不是非要和这小子较真,而是他现在真的要去一趟县城。


他需要把水泥卖出去换成粮食,黑子先前算过了,剩下粮食只够撑三个月了,而春麦从二月份种下去,起码都得七八月份才能收上来。


这么一算,江瀚他们还差了四个月的粮食。


而且军中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硫磺、硝石、铁料......


这些都要去城里采买,要是安塞城里没有,那就得去延安府去找。


如果还能招一些打制火器、甲胄的匠户就好了,现在军中的火器很多都是以前的老物件。


军中不少人还拿着永乐年间的火器上阵杀敌。


但不得不说,永乐年间的火器都比朝廷近些年发下来的火器好用。


可终究是年久失修,用起来总让人提心吊胆。


江瀚打算打一批耐用的三眼铳、甚至是鸟铳出来,争取给每个人都能配上。


要想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光靠手下这帮边军的勇武是不够的,还得有精良的装备。


“邵勇,去准备马车。”


江瀚吩咐道,


“再去叫上李老歪,带上七八个好手,路上安全些。”


片刻后,一行人整装待发。


临出发前,江瀚还特意让众人脱掉甲胄,卸下腰刀,把武器装备全都扔进马车里。


毕竟他们这次是去做买卖的,舞刀弄枪的太过招摇。


马车沿着延河一路南下,不过两个时辰,安塞县城的轮廓便隐约可见。


然而,还未靠近城门,一群衣衫褴褛的饥民便蜂拥而至,将马车团团围住。


“大人,行行好吧,赏两口吃的。”


“爷,小女刚满八岁,只求换几斤口粮......”


乞讨哀求声此起彼伏,枯瘦如柴的手臂从四面八方伸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邵勇和李老歪见状,立刻抽出腰间朴刀,带着人挡在马车面前。


为了路上不引人注意,江瀚一行人早已打扮成了行商模样。


而手中的雁翎刀也换成了民间常见的朴刀。


毕竟带着雁翎刀太扎眼了,容易被人看出身份。


雁翎刀有吞口,有把手,有刀铛,有尾攥,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制式武器。


而朴刀则不一样,就是一根哨棍加上柴刀,不属于管制武器之列。


很多行商走卒都随身带着一把朴刀,毕竟再流氓的官府,也不会把柴刀和哨棍当作制式武器。


我作为一个赶路的,腰里踹一把柴刀开山涉水,这很合理吧?


我为了在崎岖的山路步行,手里拿着根登山杖,这也很合理吧?


那我为了防范流民,一不小心把柴刀头安在了登山杖上,那就更合理了。


别看这些流民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是被他们找到机会,将你洗劫一空算是好的;


碰见饿急了眼的,是真的会吃人的。


面对闪着寒光的刀锋,饥民们顿时作鸟兽散,转眼便跑了个没影。


行至城墙外,路边随处可见抛尸的深坑,倒毙于路旁的尸体,奄奄一息的饥民......


哀鸿遍野,臭气熏天。


江瀚感觉自己就像走在地狱里,浑身不适,逃也似的冲进了安塞县城。


一进城门,景象便截然不同。


虽然仍有零星的乞丐在街边乞讨,但比起城外的惨状,已是天壤之别。


江瀚有些诧异:


“这些饥民这么守规矩?宁愿饿死也不进城讨口饭吃?”


正当江瀚疑惑间,一队快班捕快从街角匆匆赶来,手持水火棍,将那些乞丐连打带骂地赶出了城门。


“快滚!县尊大人心善,见不得有人饿死在城里!”


江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城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找人打听了一下城里最大的客栈,路人指了指道路尽头:


“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在县衙对面。”


江瀚一行人来到客栈,店小二见有生意上门,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先吃饭,晚些再住店。”


江瀚随口吩咐道,


“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小二连连点头,领着众人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房间。


“客官,这位置可还满意?”


“临街风景好,但绝不吵闹。”


江瀚淡淡点了点头,随即招呼众人坐下吃饭。


饭菜上桌,虽不算丰盛,但在这乱世之中已算难得。


江瀚一边吃饭,一边在脑子里列出需要购买的物品。


“硫磺硝石,先来个1000斤,火药的改进要提上日程了。”


“然后还得采买些铁料,目前冶铁不现实,只能想办法买一点儿。”


“也不知道钱还够不够用,要是把水泥卖出去了钱还不够,那就又要去找几个富户借点钱了。”


正思索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江瀚眉头一皱,探头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妇人正不停喊冤,旁边还围着一群衙役,试图将妇人赶走。


那妇人跪在县衙门口,口中不住地哀求:


“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家那位,我从了还不成吗?”


江瀚有些诧异,望向一旁伺候的小厮:


“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小厮伸着脖子看了看窗外,一副了然模样:


“嗨,我当谁呢,这不是赵二家婆姨吗?又来县衙闹了。”


江瀚撇了一眼小厮,有些好奇:


“你知道?”


小厮点点头,回应道:


“这李家看上了赵二家的纸坊,想要强买强卖。”


“这是赵二家祖传的产业,赵二自然不同意,那李家就随便找了个由头,给赵二关进大牢里去了。”


“唉,已经小半个月了,赵二家婆姨天天来求情,我估计就算出来也只剩半条命了。”


小二摇摇头,叹了口气:


“在延安府一带被李家看上了,连官司打不得,只得乖乖就范。”


江瀚眉头一挑:


“此话怎讲?”


小厮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客官看来是外地来的客商,在这延安府有这三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有几句要紧的话送给客官,客官还需谨记。”


小厮顿了顿,摇头晃脑地念了几句打油诗:


“李无纲,白银铺地金砌窗。”


“秦王府,九边仓,赤龙卷地吞八乡。”


“秦川八百里,填不饱一个朱王爷。”


“黄堂不悬律,只刻白银纹。”


“灾年焚骨香,熬尽庶黎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