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可是很宝贵的东西，不要这么急着自杀。”<br/> 一处偏僻的寺院内，漆黑的盔甲正坐在几具手持刀剑的尸体上，轻手轻脚地剥除着面前武僧身上的大铠。<br/> “短火枪，铠通，锁分铜……还有刀片？准备得真齐全啊……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br/> “啊啊！啊啊！”<br/> 下巴被卸掉的武僧似乎很愤怒，但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br/> “没事，你不用说话，说话很累的，所以你只需要眨眼就好了。”<br/> 杜康一脸和善地笑了笑。<br/> “我问，你答，听清楚了吗？”<br/> “啊啊……啊！！”<br/> 武僧狠狠地瞪着杜康，然而这份愤恨马上便转成了刺耳的哀嚎。<br/> “十指连心……所以说不要对习武之人暴露出手指，这件事的危险性几乎等于抓武术家的衣领了。”<br/> 叹了口气，杜康轻轻将武僧的手指掰正回去。<br/> “所以，我问，你答，听清楚了吗？”<br/> “啊……”<br/> 脸色苍白的武僧艰难地点了点头。<br/> “你看，这就很好了。”<br/> 杜康拍了拍武僧的肩膀以示鼓励。<br/> “是就眨左眼，不是就眨右眼……对，就是这样。好了，第一个问题。”<br/> 杜康抄起一杆古怪的长矛对着武僧晃了晃。<br/> “这个东西，是从古代传下来的？“<br/> 武僧炸了眨右眼。<br/> “恭喜你，答对了，我也觉得不是。”<br/> 杜康思索了一下。<br/> “那么……这个东西，是你们自己制作的吗？”<br/> 武僧连忙眨了眨右眼。<br/> “没人教你说谎的时候要控制心跳吗？”<br/> 摇了摇头，杜康又抓起了武僧的手臂。<br/> “要诚实……”<br/> “——啊！！”<br/> 武僧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左眼也开始不断地眨起来。<br/> “啊，果然，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br/> 杜康松开了武僧的指尖。<br/> 虽然他很想就这么完成全部拷问，但接下来的问话已经不是仅仅用“是或不是”就能描述清楚的了。<br/> 喀嚓——<br/> 手甲一拧，武僧的下巴变被再次接上。但没等武僧咬舌自尽，杜康已然一记重拳打飞了武僧的所有牙齿。<br/> “快点，答完了你才能去找牙医补牙。”<br/> 杜康再次将那杆古怪的长矛取了过来。<br/> “小子，这杆枪是从哪里做出来的？”<br/> “不知道！”<br/> 满嘴鲜血的武僧连连摇头。<br/>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是上师们发下来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上师们是从哪里做出来的！他们只说让我们拿……”<br/> “……真话？”<br/> 杜康陷入了沉默。<br/> 的确，全部都是真话，至少杜康并没有看到什么说谎会产生的生理特征。<br/>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这武僧刚才对农民们耀武扬威的时候虽然威风八面，但真正论起来也只是一个被派出来的无名小卒而已。<br/> 如果他是对方的上线，他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下知道太多。<br/> 尤其是一些会犯忌讳的事情。<br/> “那好吧，告诉我你们的上师在哪好了。”<br/> 沉吟了一下，杜康干脆换了一种求证方式。<br/> “这个你总该知道吧……别跟我说你和‘上师’之间连一点最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那是把我当傻子耍。”<br/> “上师，上师在……”<br/> 武僧艰难地抬起了头颅。<br/> “上师们在……”<br/> “哦？”<br/> 杜康看了武僧一眼。<br/> “说吧，‘上师’到底在……”<br/> “上师……”<br/> 满脸是血的武僧露出了狰狞的笑容。<br/> “就在你背后。”<br/> “什……”<br/> 一愣之下，有巨大的太刀已然擦过了杜康的身体，划出一到火星。<br/> “偷袭？”<br/> 随手一拳将地上的武僧打死，杜康仔细搜索着周围的环境。<br/> 但他什么都没能找到。<br/> 在他的周围，什么都没有。<br/> “有意思。”<br/> 随手拈起一柄太刀，杜康猛地将刀刃插.进地面。<br/> “不过躲的时候就不能把呼吸收一下吗？”<br/> 轰！<br/> 似乎有庞然大物猛地破土而出。<br/> “铮——”<br/> 大太刀悄无声息地从烟尘中劈来，却被杜康手中的长刀稳稳地架住。<br/> “想法不错，只可惜光顾着声音，你自己动作慢了……我说的对吗？”<br/> 看着眼前持着大太刀的光头，杜康露出了笑容。<br/> “和尚？”<br/> ————————<br/> “和尚？”<br/> 听着眼前黑甲身影那略带嘲讽的语气，本愿寺莲如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挥动着手中的大太刀。<br/> 他是和尚没错，但他从来都不喜欢有谁把他当做和尚。<br/> 和尚对于他说仅仅只是一种职业，一种生活。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可成为一个医师，又或者武师——但他的父亲是和尚，所以身为嫡长子的他必须也是和尚。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他的子子孙孙，都会是和尚。<br/> 这是命运。<br/> 曾经他也去寻找过那些可以打破命运的力量，但不管他尽了多少力，不管他修炼到多么强，他终究还是无法逃离命运的掌控。<br/> 直到……遇到‘天命’。<br/> 那是极其荒诞的一天，那是他做梦都不愿意回想起的一天。但是在那之后，他却有了反抗命运的能力，拔出了象征净土真宗门主的大太刀“数珠丸恒次”。<br/> 曾经的他天真地以为，掌握了力量就可以脱离命运的掌控，去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仅仅只是挣脱了一个命运而已，但却已经踏入了另一个命运之中。<br/> 这一次，他无处可逃了。<br/> “喝！”<br/> 伴随着一声爆喝，大太刀上缠绕的念珠轰然崩碎，原本寒光闪闪的刀刃霎时间变得诡谲阴森。而本愿寺莲如的头上更是如同恶鬼一般长出了双角，就连面相也从俊俏的僧人变成了青面獠牙。<br/> 因为无处可逃，所以更要拿出最强的姿态。<br/> 因为每一刻都有可能是生命的终结，所以更要尽情放纵自己的欲望。<br/>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做和尚。<br/> “哟，有两下子。”<br/> 有混沌的咆哮在本愿寺莲如的耳边响起。<br/> 刀刃停住了。<br/> 停在了两根手指中间。<br/> “真不巧，我最近很讨厌和尚。”<br/> 用食指和拇指夹着刀刃，漆黑的盔甲忍不住叹了口气。<br/> “所以……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br/> 嘭！<br/> 本愿寺莲如感觉自己飞了起来。<br/> 不过没关系。<br/> 他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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