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陈叔当年经历过的故事。”<br/> 梅山县内,一家老旧的酒肆中,有须发皆白的精壮老者正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对着周围的年轻后生们讲述着。<br/> “所以说你们别老是说老子街面上出身,没文化,当年老子好歹也是跟着大文豪吴老爷子一块混过的。”<br/> “陈叔,你又在胡说了。”<br/> 听着老者的言辞,一众年轻后生们纷纷哈哈大笑起来。<br/> 是了,这年头但凡在梅山县街面上混的,有谁不知道陈三陈老爷子的大名。这老头在县里经营着三家武馆还有两家镖局,一副敢打敢拼的性子,又讲义气,做事也透着一股豪侠气概,虽年近七十了却还有着一副不输于年轻小伙子们的好体格——关键是态度也很是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什么端着的架子。<br/> 当然,平日里这些年轻后生们还是很尊敬陈三这个江湖前辈的。然而这个江湖前辈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喜欢胡吹,又或者说是喜欢不着边际的胡吹。就像刚才那个故事,什么飞上天的盔甲,什么红月亮,这种无稽之谈也能说的出口?<br/> “哎!什么叫胡说!”<br/> 眼见自己的言论又被人否定,陈三气得直接拍起了桌子。<br/> “老子说的都是真的!当年老子真的打过倭寇!那个叫山本的真倭还是老子亲眼看着飞到天上去的!”<br/> “那就不对了啊。”<br/> 有年轻后生笑着摇了摇头。<br/> “陈叔,你说那些倭寇都飞到天上去了,那您跟各位叔伯们在假扮倭寇,您怎么没跟着一块到天上去?”<br/> “我……”<br/> 陈三说不出话了。<br/> 每次当他想要吹嘘一番的时候,这个问题总会成为他唯一的死穴——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这些假扮倭寇的人怎么没有跟着飞到天上呢?<br/> 可那一切都是切实发生在他身上的,又怎么会有半分虚假。<br/> “算了。”<br/> 思考了一下,想不到该如何说服这些后生的陈三叹了口气。<br/> “还是说点别的吧。”<br/> “好啊好啊!”<br/> 听得陈三这么说,这些后生们纷纷兴奋了起来。<br/> “陈叔,能再说一遍那个吗?就你们跟五峰船主之间的事!”<br/> “哦,那个啊……”<br/> 面对着这些突然热情起来的后生们,陈三却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br/> “那个事说起来很乱,但是深究起来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汪直祖上是三宝太监郑公公的旧部。成祖驾崩之后,三宝太监的嫡系被反攻倒算,但是还有一部分海图和关系网被留了下来……其实要不是因为当年正好撞在吴老爷子手里,那汪直说不定还真能换个天下。”<br/> “然后呢然后呢?”<br/> 后生们显得有些焦急。<br/> 他们要听的是那些奇诡的故事,要听的是那些波澜壮阔的大场面,这些干巴巴的玩意算什么事?<br/> “然后?哪还有什么然后?”<br/> 陈三摇了摇头。<br/> “那汪直可是通了倭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然后?当年吴老爷子都放出话来了,‘治安这一块必须加大力度,所有通倭的都必须拿下’,汪直就算再能耐又能怎么样,不一样下海喂鱼了吗?”<br/> “呃……陈叔。”<br/> 有年轻的后生一脸不解。<br/> “既然那吴老爷子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还会丢了官呢?这……”<br/> “啊,那个啊,主要还是吴老爷子自己不想干了。”<br/>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三忍不住叹了口气。<br/> “吴老爷子是个做事的人……但是他只习惯闷头做事。那长兴知县突然蹦出来抢走功劳也就算了,还扯了吴老爷子的后腿,甚至给吴老爷子扣了个通倭的帽子上去。这事换成你来背,你还想要接着干?”<br/> “这……”<br/> 后生说不出话了。<br/> 是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长兴县少了一个兢兢业业的县丞,而江湖中却多出了一个一言九鼎的豪侠。<br/> “但是吴老爷子后来去哪了呢?”<br/> 有后生疑惑地看着陈三。<br/> “陈叔,您知道吴老爷子后来的去向吗?这等人物怎么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br/> “你问我我问谁!”<br/>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愿被提起的事情,陈三的眼眶已然红了起来。<br/> “你以为老子就没找过吗!要是能留在那种英雄人物身边,谁他妈的要来这屁大点的梅山县!”<br/> “呃……对不起。”<br/> 看到陈三失态的样子,后生们纷纷自觉地退了下去,只留下老迈的陈三一个人端着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br/> “吴老爷子啊……”<br/> 陈三叹了口气。<br/> “你在哪啊……”<br/> ————————<br/> “吴承恩到底在哪?”<br/> 鱼都摸不到的小岛上,有披覆甲壳的六足巨兽正一脸疑惑地划着面前的光幕。<br/> 自从帮吴承恩解决了倭寇的麻烦以后,杜康便离开了神州大地,再一次踏上了寻找作家的旅途——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回去看看老朋友。可就在他打算去看看吴承恩最近过得如何的时候,却发生了他完全想不到的事情。<br/> 吴承恩,消失了。<br/> 这并不是死亡,至少杜康这里没有找到吴承恩的坟墓。而月球要塞上的记录里也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吴承恩的生活。这老人生活得很有规律——读书,健身,写书法,偶尔也会去有用或者写一些故事,身体硬朗,也有着旺盛的食欲,明显不是什么要死的样子。<br/> 但这平静地日常在某一天却突然中断了。<br/> 那一天,吴承恩像往常一样结束了晚间的锻炼,然后回屋休息。按照正常的日程,他本该在第二天早晨再次回到院子里进行晨练的——可吴承恩却再也没有出来过。<br/> 没有什么尸体,也没有举办什么丧事,吴承恩就这么诡异的消失在了那栋屋子里。<br/> “怎么回事……”<br/> 挥动节肢关闭了光幕,杜康的视线停留在了脚边的杠铃杆上。<br/> 这是他在那栋房子里找到的唯一线索,也是吴承恩一直都随身带着的都东西。<br/> 喜好锻炼身体的吴承恩就算要离开,也没理由把这根杠铃杆丢……<br/> “嗯?”<br/> 杜康诧异地看着杠铃杆上的痕迹。<br/> 原本光滑的铁棒上,似乎被谁刻了几个字上去。<br/> “唔……”<br/> 捡起那根杠铃杆,杜康仔细地打量了一下。<br/> “如意金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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