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殿门外重新恢复安静。
萧璟立在殿门口，静默良久。
微阖了下眼帘，压下眼底的厉色。
方才回头。
殿内寝榻上，裹着寝被的女娘仍在睡着，只是眉心微蹙，似是睡梦中，并不安稳。
他方才悬着的心，骤然落下。
没醒就好，还睡着就好。
那应当，也未曾听到方才外头的喊声。
萧璟抬步走进，落座在榻边。
手抚过云乔紧蹙的眉心。
榻上的女娘青丝散在玉枕上，极淡的香气，从玉枕沁进她发丝里。
萧璟坐在榻边，等到发丝都干透，方才睡在她枕侧，把人紧紧抱在怀中。
……
殿门外，那被堵了嘴的老婆子，往远处荒院拖着。
前殿宴席里酒宴散场，不少人跌跌撞撞的离去。
有人嘟囔道：“那位侧妃，也不知生得什么神仙模样，殿下大喜的日子，前殿这些宾客一杯酒未曾招呼，只顾着去洞房陪新娘子，啧啧啧。”
“哎呦，你没瞧见吗，今日宴席上，东宫的宫人伺候着一个小丫头在宴席上出现了会，听闻这位侧妃入府是带了个女儿的，那小丫头应当便是她女儿，我方才瞧了眼，生得玉雪可爱，真真是讨人喜的紧，想来她娘亲，定也是个美人。”
“哪呢，我怎未曾瞧见？”
“前头还在呢，似是齐王府的郡主见了人牵着手一道去后院玩去了。”
“齐王府的小郡主？王爷和太子不是一惯不睦吗？”
“哎呀，今时不同往日，王爷废了条腿，眼看着绝无身登大宝的可能，殿下坐稳储君之位，也未曾对齐王赶尽杀绝，想来齐王府和东宫，也不似从前那般你死我活。何况小孩子嘛，郡主同辈里都没几个小女娘，如今瞧见东宫新来的小丫头，一道玩闹也不奇怪。”
酒宴上的宾客随口谈笑，一旁端坐滴酒未沾的一个和尚，闻言却蹭的站起身，往后院走去。
“快去找找，看看小郡主把那小丫头带去哪了。”
说话的是景慧和尚，往日在扬州与云乔也算旧相识。
是萧璟的故交好友，今日特地赶来赴宴的。
*
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小郡主牵着明珠躲在宴席不远处的树下。
手里拿着个花枝，正给明珠编着花环。
“漂亮极了。”小郡主捧着明珠的脸端详，眼里都是得意。
明珠还是个小娃娃，很少遇见年岁相仿的玩伴儿，被夸漂亮后红着脸笑。
“长得这样可爱，你爹爹娘亲定然也是极漂亮的。
对了，你爹娘是谁啊？怎让你自个儿来赴宴。”
明珠愣了愣，似是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答话。
“娘亲，阿娘……”她喃喃低语了声。
一旁一直跟着明珠的宫人见状适时开口道：“回郡主，我们小主子是新进门的侧妃娘娘的女儿。”
小郡主闻言一喜，想起那个在王府见过的极漂亮的姐姐。
“我听我爹说漂亮姐姐就是侧妃娘娘，特意求着他带我来看新娘子的，可漂亮姐姐人都没出现，想来是七叔把人藏得紧，不许旁人看呢。”
小娃娃红着脸带着花环，玉雪可爱。
那小郡主瞧着，上手揉了下她小脸。
“明珠，你娘亲是漂亮姐姐，那你爹爹是我太子皇叔吗？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可爱，你娘亲生得极好看，太子皇叔也长得很好。”
“爹爹？”
明珠眼珠子水葡萄一般亮，却有些发怔。
一旁跟着的宫人想到这小主子的亲生父亲是被太子殿下要了性命的，闻言白了下脸，忙上前去抱明珠。
敷衍那小郡主道：“天色已晚，奴婢得带小主子回去了，郡主您父王在哪，我这便让人送您去齐王殿下那。”
小郡主闻言冷了下脸，哼道：“我听说新娘子是漂亮姐姐好不容易才让我父王答应赴宴，可方才王府传来消息，说是我娘亲病了，我父王现下已经回去了，让我待会自己跟嬷嬷回府。”
宫人闻言也不再多言，屈膝行了一礼，便要抱着明珠离开。
明珠捏着花环，眼神仍旧愣愣的。
爹爹……是谁？
她年岁太小，这段时日后，已经记不住从前的事了。
小郡主扬手冲她笑，高声道：“过几日我再来找你玩儿，明珠，我叫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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