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早前已经命齐王府一道来此照顾她的嬷嬷收拾行装,今日便该告辞了。
她同明珠道别,云乔安排了宫人送一送她,叮嘱把人送到了山庄外,要瞧着人上了马车才行。
锦瑟听着云乔细语温柔地叮嘱,瞧着她眼里对自己的慈爱。
突然走过去,抱了下她。
“云娘娘,你把明珠养得没心没肺,自己也该每日开开心心的才是。”
锦瑟愣了下,似是没想到这小女娘突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笑着道:“说什么胡话呢,婶娘不是每日都开开心心陪着你们两个小泥猴在山庄玩嘛。”
锦瑟闷声闷气地点头,却没说话。
不是的,她又不是明珠那个没心没肺的笨蛋。
山庄这几日,云娘娘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她不开心,她知道的。
可锦瑟没有说穿,她甚至想,起码云娘娘,比她的母亲要开心一些。
起码太子皇叔,不似她的父王那般,行事毫无转圜之地。
锦瑟抽了抽鼻子,示意嬷嬷抱自己离开。
云乔瞧着嬷嬷抱着锦瑟走远的身影,蹙眉微思,总觉得锦瑟今日离开,与往日和明珠玩耍过后离开时不大一样。
她心里想着,口中也说了出来。
萧璟眉峰微挑,给自己倒了盏茶水。
自然是不一样的,今日回去,只怕就要把那玉玦用在林湄音身上了。
再早慧的孩子,终究也只是个孩子。
恐怕此刻心绪复杂得很,今日才会这般不一样。
只这些事,萧璟不会让云乔知道,自然绝口不提。
云乔又哪里知道,那在她眼里只是个小娃娃的锦瑟,行事已有几分萧氏皇族血脉里延续的狠决。
萧璟饮了口茶,抬眸看了眼云乔。
见她仍瞧着锦瑟远去的方向,搁下茶盏道:“成日惦记着明珠那丫头还不够,旁人家的孩子也这般上心,有这份精力,倒不如多喝几碗养身汤药,争点气早日给孤添个皇嗣。”
说话时,半点不顾忌孩子和宫人们都在旁。
云乔视线从远处收回,横了他一眼没搭腔。
萧璟被瞪过不知多少回,早是皮糙肉厚,面色半点没变化,反而问了下人句:“李大夫呢,怎还不见人过来。”
话落没多久,那李大夫便背着药箱子被宫人带了过来。
“来了来了,这便来了。”
云乔见了李大夫,略抿了下唇,想着上次李大夫过来就没看出她根本就没用安神的东西,想来今日也是看不出的,心里倒也没多慌。
李大夫走上前去,萧璟眼神示意他给云乔搭脉。
“郎中,你好生瞧瞧,孤让你来山庄给人调养身子,此处幽静闲逸,原是再养人不过的地方,怎么人却清瘦了不少。”
李大夫闻言略低下头。
心里却道,这宫里的娘娘们怕是和深宅大院里的妇人都是一样的,日夜忧虑不得夫君喜爱,失宠后无立足之地。
这位娘娘前头那般受宠,他在东宫打听过,殿下几乎夜夜都是幸的这位娘娘,身边就没旁的女人,如今被送到山庄,一连几日见不到殿下的人,可不忧心惶恐吗,自然是夜不能寐人比黄花瘦。
他心下如此想着,尽量委婉地表达出来。
既要为自己伺候的这位娘娘邀宠,好让殿下知道她的一片情深。
又不能让殿下以为她是怨妇妒妇,那一番话的分寸,捏得掐到好处,也就是李大夫这等伺候过京中不知多少高门大妇,见惯了内宅邀宠手段的人想得出来。
云乔听得面色窘迫,萧璟却是勾唇笑了声。
虽觉这大夫话说得夸大其词,可听到云乔惦念他也不能寐,萧璟自然是心中畅快。
此刻的他仍在得意之中,哪里知道,云乔惦念的,不是他,而是那被困暗牢的陈晋。
萧璟是当局者迷,他但凡稍稍深想一番,便该知道,那不久前才刚看到陈晋伤情的云乔,更可能为陈晋忧心,而不是念着他萧璟。
可是他实在太希望云乔是念着他了。
甚至潜意识里,不愿意想起陈晋。
隐隐告诉自己,云乔从前便只是求他不杀陈晋。
他没有杀他,留了他一命,她已经看到了,人活着不是吗。
那她就不该再惦念那个本该去死,他却因为她,网开一面留了一条性命的人。
他心里隐隐这样想着,在云乔这几日的乖顺中,骗自己说,她已经不会再管那暗牢里的陈晋了。
为那人哭过一场也就够了。
一个情郎而已,哪里比得过她疼之入骨的女儿。
便是为了孩子,她也得和他好好过日子。
萧璟眸光在云乔身上落了又落,怎么都觉看不够。
不过几日不见而已,却似隔了好久。
云乔在树影下微微低头,颈边浮过绯红。
他瞧着,只觉眼前人比山野烂漫花色还勾人。
郎中在旁暗暗观察,心知这位娘娘如今情形不似失宠,自己饭碗保住赏钱也仍指日可待,松了口气道:
“娘娘只是睡眠不佳,照旧好好服用安神的药,想来再添些剂量,多用上几日也便好了。”
萧璟闻言,略想了下,吩咐道:“若是不损药效,稍微放些糖。”
他以为云乔或许是嫌苦没好好喝药,特意叮嘱了放些糖。
郎中很快退下,煎好了药送了过来,萧璟盯着云乔服下。
又陪着母女两人用了膳,待晚间命宫人抱了明珠去隔间睡下。
孩子一出房门,里头的云乔就被萧璟抱上了榻。
他好几日没碰她,倒是又孟浪了几分。
云乔今日格外顺着他,什么都依他。
受了好几回,虽蹙紧了眉头,都没喊疼,也没催他结束。
反倒抱着人脖颈,咬唇迎合他。
萧璟眼眸迷离,手抚着她艳红的脸。
“今夜怎么回事?难不成真似那郎中说的一般,想着孤念着我,才连日睡不好吃不好,如今见了孤这般缠人不舍得松。你同孤说说,到底为什么睡不着的,是思我念我,还是你想着旁的……”
云乔愈发抱紧了他,脸埋在他肩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
“嗯,是太想殿下了,这都第九日了,殿下从未冷待我这般久,我自是怕失了宠爱。”
她话音柔肠百转,枕边蜜语甜言,哄得萧璟恨不能把命给她。
低低骂了声龌龊话,掐着人纤腰重又孟浪。
而云乔,无声闭眸,手掌压在藏着余下安神香料药材的地方,看向那香炉里,已经燃起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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